说完,子邺沉默下来。
商悯也不说话了。
这真是……白皎才会做的事啊。
她心情复杂。
做不到完全地狠心,也不能放纵地去爱,想要撑起自己领导者的身份,做一个冷酷无情的妖,可到头来还是做不到。明明知道子邺会想杀了她,明明他们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可是白皎还是把子邺给放了。
“是只放过你这一次……还是今后都不会……”商悯犹豫地询问,“从今往后,是各凭本事吗?”
“应当是各凭本事的意思吧。是各凭本事,但是我想,她应该再也不会对我下杀手了,她做不到,甚至还说如果我要杀她,这也是应当的。”子邺轻声道。
母亲放过了他,他也利用了她的软弱与真情。
他堂而皇之地顶替了翟王的位置,正是因为清楚,母亲再也没有勇气杀他了。
白皎被过往的幽魂追逐着,放下了子邺,随后就逃离了,仿佛是在躲避无法忘怀的记忆,那些再也消除不掉的心魔。
“她不会任由我们去杀她的。”商悯道,“她也不会放弃大业。”
她已经千疮百孔,心灵和灵魂都已经残破不堪,意志也被无数次打碎,可是商悯就是觉得,她绝不会放弃妖族大业,哪怕连她自己都觉得迷茫。
“人也不会放弃人族的大业。”子邺平静道。
他看向商悯,“诸事顺利吗?”
他被关押在冰晶里面太久,对很多事缺乏了解。
“顺利,苏归也在武国,但是苏蔼出世了,天柱也破碎了,现如今正在鬼方。”
子邺眼神微变。
他知道商悯扯着苏蔼的大旗狐假虎威,现在不禁担心苏蔼坏事。
商悯看出他的担忧,“如果对方要把这个秘密捅出来,恐怕早就这么干了。可是她没有,反而在整合着鬼方的势力……算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这说明她本身也对自己的实力没有自信,所以才需要夺取人的军队,以及借我武国之势。”
她们双方,秉持着诡异的默契,把握着微妙的平衡,在时机到来之前,这个平衡不能被打破。
“对了,这件事是该问一下。”商悯想起了什么,“当初的质子令,是大表哥在幕后当推手吗?”
子邺唇边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是自然。苏归兄选取我作为他的盟友,如此信任,我当然要好好完成,只是他并没有告诉我太多,我在推测出事情可能的真相后,也做出了一些属于我的努力。”
这话说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过,商悯听懂了。
她表情慢慢产生了变化,有些微妙,有些古怪,甚至还有些想笑。
敛雨客闷声问:“你们能不能别……唉,罢了,也习惯了,毕竟你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
子邺歉然道:“其实也无甚可讲。我和苏归在我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认识了,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世上有妖,也不知道自己是半妖。苏归找到我的时候说了一些云里雾里的话……我信了一些。后来当我觉醒成半妖,就什么都明白了。大致就是这样。”
“当务之急,还是稳住翟国内外。武国的战争,我难以插手帮忙,还要表妹自己出力了。”
“我正要带敛兄回武国,届时压力应该会缓解一些。”商悯道,“大表哥那个有话不能直说的禁制还在吗?”
“还在,但是限制不再紧密了。大概是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瞒的了吧?母亲身边的所有事情,该被敌人知道的都被知道了,我所知和她敌人所知并无分别,限制没有意义。”子邺轻叹。
也不知当前,白皎作何打算,下一步又该走什么棋……
她和孔朔躯体共存,谁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