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朔也发出了令她刻骨铭心的嘲笑声。
“好啊,我满是私欲,我不配谈大业,那么你呢?”他的声音中全是刻薄和鄙夷,“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大业?有意义吗?”
“有……意义吗?”白皎呆滞地重复着这句话。
难道没有意义吗?没有吗?
为什么要执着于大业,为了变强,为了不被束缚在天柱之下当人族的狗,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孔朔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她,“你居然说仅此而已?你真会自欺欺人……如果是为了变强,你现在其实已经是当世最强的妖了!既然是当世最强,那么你为什么仍然自居‘殿下’之位?你好歹也有圣境修为,你就该堂堂正正自称妖皇,何必搞一个不上不下的殿下?”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不配?可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学会了人族谦逊的美德……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如魔音贯耳,连绵不绝,白皎的身躯僵直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放着同一句话:“你觉得自己不配?”
她感觉她的心被劈成了两半了……她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塌,好像一直以来支撑着她的信念像流沙一样,从指头缝里面溜走了。
“我不配?”白皎喃喃。
“对啊,你就是觉得自己不配!因为你是个半妖,一个身上流着人血的杂种,不被父亲重视,被兄弟姐妹欺辱,你配吗?”孔朔的每一句话都像尖锥一样,一下一下把她给砸得鲜血淋漓,“就连突破圣境也是吃了父亲的尸体……可别告诉我是老长虫临死之前叫你吃的,他那种妖脑子里头根本没有爱孩子的概念,是你偷偷吃的吧……”
他的笑声尖厉到刺耳。
“我偷偷吃……”白皎像魔怔一样重复,“是……我是偷偷吃的……为了活命……”
“为什么只有你突破了圣境,你的兄弟姐妹们没有……”孔朔尖厉的声音还在继续刺痛着她的神经,“为什么你的兄弟姐妹们没有跟你争夺父亲的尸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发出一迭声的质问,狠狠地拷问着白皎。
她恍惚着,神志一下子回到了两千多年前,那决定着妖族命运的一天。
妖族要阻止人类矗立天柱,而人类正在利用火山熔岩煅烧天柱,很快就能将其锻造成形。所有的妖都在抗争,他们如同飞蛾扑火一样飞向火山,然后被守卫在山上的圣人击落。
兽潮无休无止连绵不绝,最开始白皎也参加了战斗,可是她身边的尸体越来越多,她的内心从一开始的热血沸腾,到仇恨愤怒,再到绝望麻木,最后的最后,只剩下对生的渴望。
不想死,不能死……这个念头充斥着她的内心。
她的兄弟姐妹们仍然在战斗,而她可耻地逃走了,龟缩在角落,祈祷亲人们可以胜利。
但是她的祈祷显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所有妖都死了,包括父亲。
元烛的尸身横亘在大地上,和山峦一样庞大,那双永远燃烧的金色竖瞳现在熄灭了,映照出灰白色的天,不再清澈透亮,只剩下死亡的阴翳。
他腹部的妖丹还没有被掏走,身上的血肉也是大补之物。
如果连父亲都死了,还有谁能战胜这些圣人?难不成这所有的妖都要被活埋在天柱之下?
如果吃到了父亲的妖丹,她能不能晋升圣境?能不能打过这些圣人?如果吞噬了父亲的血脉,她会不会就能化为梦寐以求的真龙……
她游动着身躯,迈向了父亲的尸体。
撕咬着对方的血肉,饮下了对方的鲜血,然后吃下了他的妖丹。天地灵气向她汇聚,她突破成圣!这大动静引来了人族圣人的关注,他们向她追杀而来。
而她没有转身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