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闻秋眼神极冷,似高山雪原之上的冰川。
“谭桢想试探你有没有来,再依据这一点想方设法抓到你,那密函就是困住你的饵料,她想让你担心玉安,不敢离开峪州太远,怕错过他转移的时机……”她轻声慢语,说出最后一个猜测,“她捉了一个涂玉安,如今要捉你胡千面了……”
若非她们是敌人,商悯简直想大喝一声:“好!”
她甚至想给谭闻秋鼓掌了。
这是最接近真相的真相,它就是真相本身。可惜!太可惜!谭闻秋猜对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胡千面晕得死死的,站在她面前的并非忠实的部下,而是商悯。
她想不到敌人会得手如此之快……不,等等,在极端情况下或许也能想到,但是谭闻秋对自身所处的恶劣现状还没有清晰的认识,也对敌人商悯缺乏足够的了解。
即便想到了,那又如何呢?
任她想破天,也绝不会想到敌人竟然胆大包天到可以直接假扮胡千面!
这可是胡千面,她最信赖的妖!
“他们捉不到我的,殿下,我绝不会被他们抓到,如果他们胆敢这么做,我会挨个咬断他们的脖子。”商悯咬着牙,不忘适当表忠心,“万一的万一,我真的被那群人给捉到了,我会立刻自爆妖丹,绝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好孩子,我知道你会那么做,玉安也会那么做。”谭闻秋话语中有着哀伤,“我当然盼望玉安活着,可是他有此决心,却没有死,是否已经处于生不如死的境地了?人族的手段,恐怕远超我们想象,到底是有着圣人传承,历史超过两千年的大族……”
商悯沉默下来。
恰在此刻,沙尘暴袭来了,昏黄的天映上了铜镜,谭闻秋道:“去找个地方躲躲吧……万事,安全为先。”
铜镜水波一荡,化作空白。
商悯放下铜镜,下意识想把铜镜往嘴里塞,牙已经咬上了边缘,忽然想起她现在不是妖身,肚子里藏不了东西……她半是好笑半是无语地把铜镜放下。
她穿戴好衣物,缩在岩石下,帮助奄奄一息的暗卫佩戴好防沙面罩。
一旁的胡千面发出细微的呻吟,血肉模糊的眼皮竟然睁开了一道缝隙……
商悯瞥了他一眼,出声:“真佩服你们妖的生命力啊……皮都没了,还能留一口气。”
胡千面悚然一惊,拼尽全力睁大眼睛看着商悯,喉咙里挤出来细微的话语:“你是谁……”
“要杀你们的人。”商悯随口答。
她并起剑指,在胡千面的脑门上狠狠一戳,已经半死不活的胡千面被戳到了伤处,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商悯顺手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强力的劲气一下把他给打晕了过去。
风沙彻底将他们淹没,商悯蜷缩在岩石下闭上眼睛,也闭紧嘴巴,正在这时,远处似乎响起了清脆的驼铃声……
她勉强睁开眼,顶着几乎能把人给刮跑的风沙扒着岩石向远处看去……能见度不满一米的沙尘暴之中,她着实什么也看不到。
商悯取下腰间的铃铛,将分离的铃舌重新装上,将它摇响……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中,骆驼找到了方位,向她靠近,她等对方走到了跟前才看清面前到底有几人。
是五名骆驼兵,谭桢派人来接应她了。
有数人从骆驼上下来,顶着风沙搬运地上暗卫的尸体,安置好伤者,又有人将商悯引到了空余的骆驼边,给她递了个大麻袋,示意她把半死不活的胡千面把装到里面。
在漫天的风沙和驼铃的声响中,商悯回到了峪州城。
不出意外,谭桢在等她。
要不是外头风沙实在太大,她一准还会在殿前等候,而不是在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