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商悯瞪他。
“不该向白公公您说……”柳怀信忽然住嘴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虚惊一场。
白小满太蠢,根本没搞明白他为什么害怕。柳怀信怕自己无意说了不该说的事情,可是梁国现妖这件事已经被当做奏折呈了上来,其他在朝为官的妖也迟早要知道,所以这份怕只是次要的。
他是怕自己在白小满面前暴露了自己是计划制定者的身份,因为殿下并未告知白小满此事,他却一句话透了底。
“老朽是在与大臣商量该如何处理梁国现妖的事,现下已经处理完了。”
如此大事,需请示殿下才可处理。他没有请示就说自己处理完了,说明他是知情人,且一开始就得到了处理它的权力。
连谭闻秋贴身狗腿子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一个人怎么会知道?以妖的排外,他们不该告诉人这么多事,哪怕这个人已经成了自己人……除非这个人本就是计划制定者,这一切都是提前商量好的。
显然,以这位白公公的脑子,想不了这么多弯弯绕绕,所以也没发现柳怀信为什么如此害怕。
柳怀信觉得以白小满的智商,顶多能想到第一层,最浅显的那一层。
“对了,你怎么不跟我师傅说这件事就自己处理了?”商悯瞪着俩大眼怒气冲冲地问。
柳怀信:“……”
他心中道了句果然,接着微笑:“公公,这件事殿下已经提前交代过我了,方才商议的方案,正是依照殿下的指示吩咐下去的。不然,老朽怎么有权力处置此事呢?殿下神机妙算,一切尽在殿下掌控之中。”
商悯笑了一声,“谅你也不敢私自行动。”
她面上在笑,心里却确定了一个事实。
原来各国现妖的搅屎棍之计还真是柳怀信出的主意……
对妖而言,这个计策确实模糊了人族的视线,阻挠了各国诸侯抗燕,它是有用的。但最让商悯不安的是赵国的情况,如果鼠疫是妖魔所为,那么他们也太手眼通天了,这可是瘟疫!处置不善,可灭一城,灭毁一国!
谭闻秋手下竟然有只能耐如此大的妖……此妖修为应当不是很高,不然瘟疫的覆盖范围应该更广。传播瘟疫是某妖的特殊神通,还是每只妖都可以学会的妖术?应该是前者,而非后者。
若非如此,谭闻秋只需让妖在各国各地散播瘟疫,大燕便可陷入亡国之危。
与这瘟疫之灾相比,鬼方与武国开战都不算迫在眉睫。
商悯心中无声感叹,看来去完翟国后,要即刻去赵国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
入夜,皇城内外一片寂静。
宵禁持续一月,街上没有行人,只有巡逻的金甲侍卫沿着街道穿梭,他们手执火把,骑马跑过街上的样子像黑夜中火矢激发。如今宿阳格外萧索,沿街店铺关闭了许多,这座全天下最繁华的城池,终究是无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落。
先代梁王之孙姬初寒沉默地望着这座她曾经无比向往的宿阳城,眼中无任何波澜。
大学宫不允许带侍女,她把侍女留在了承安园,现在新皇下旨,恩准质子归国,旨意来得突然,前日圣旨刚下,隔一日后车马便已备好,不是梁国使团来接人,而是大燕遣了金甲卫护送。
如此匆忙,倒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姬初寒本以为姬桓会把她留在宿阳拒不接回国,没想到他居然同意了。
她体内还有姬桓下的蛊虫,本是为了拿捏她让她接近商悯,谁知攻谭战起,商悯去了军中,她松了口气,在远离家乡的大学宫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轻松自在。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争权夺利,也没有想要置她于死地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