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格局重定,圣人后代分散各地聚集人群,依圣命建立了‘虞’,大虞之下,又有各个诸侯统领各自的疆土。作为圣人之后,他们可受万民敬仰,享其贡奉,但也需镇守天柱,护佑百姓,必要时须得效仿其祖先,以命祭柱。”
商悯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谭公祭天柱,不仅是因为他是国君,还是因为他是圣人之后?难道延续封印不仅需要自身气运汇聚,还需要自身有圣人血脉吗?”
“两千年来祭柱还是第一次发生,是孤例,所以也从未有过没有圣人之血的国君献祭。”敛雨客思索稍许,“圣人先祖在何处还灵,圣人的后代就会在何处建立聚落,谭公的先祖还灵之地就在谭国。或许圣人后代献祭的确能更好地激发圣人残留的力量,毕竟这些镇世神器就是圣人们亲手铸造。”
他望着翟国茫茫群山,眼神也因这巍峨之景变得空茫了。
圣人划定好命数被打乱,他稍感棘手,但没有受困于此,命数乱了,找到原因将它重新梳理就好。听了商悯的天命论,他感到有趣,内心虽惊讶,却并未过度纠结,反而很快就试着接纳并且决定亲眼见证。
他苏醒之后就如稚子,对世事一无所知。一切都需要重新看,重新学。
此时此刻他游历尘世,见识过一角世间惨状,知晓了一些王朝弊病,视野开阔些许,不敢说对这尘世已全然了解,可到底已经完成了从陌生到熟悉的转变。
敛雨客不禁发出自入世以来第一句叩问:“圣人之后忘记了镇守天柱的职责,却依然享受着百姓供奉。拾玉你说,这对吗?”
“这不对,但是没有办法避免。”商悯很轻易地给出了答案,“时移世易,圣人最多活四百年,难以看到其后的两千年。”
“圣人也是人”,这是元慈姐姐一开始就教给她的。
商悯将这些事情翻来覆去思考了很久,今日还是第一次说出口,还是对着敛雨客。
“着眼于个人,可以解释为人的目光是有局限性的,体制也有局限性,人的目光怎能超脱时代存在呢?所以体制需要根据时代变革,人的目光也需要随着时代的发展而进步。‘如果当初能想到这一点就好了,如果能够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就好了’此类想法没有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应该看的是未来,应该想的是改变。”
商悯也看着那群山。人变了,只有河山依旧,它们沉默地伫立,见证岁月流淌,世事变迁。
“着眼古今,我得告诉敛兄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任务。圣人时代的任务完成了,他们封印了妖魔。延续人族盛世是之后时代的人的任务,是此世之人的使命,圣人想要跨越两千余年替下个时代的人把他们的任务做了,这不大可能。除非他们能活两千年,并且保证自己在两千年间也在随着时代的进步而进步。”
商悯看向敛雨客,开了一个很真挚的玩笑,“看敛兄这不通人事的老古董模样,我就知道保持进步是很难的。”
敛雨客哭笑不得,些微的笑意从他脸上闪过,他伸手像和同辈人相交一样拍拍她的肩膀,感慨:“愚兄直到此刻,才真正理解了你的天命论。”
“哈,不枉我费这番口舌。”商悯道,“敛兄有没有被安慰到?”
“安慰?不如说是叫我认清了现实。若要改变现状,只能重塑乾坤。”敛雨客道。
二人相视微笑,不约而同地御使轻功从山上掠下,脚尖踩过摇曳的树尖,身形穿过茂密的枝叶。
至多再有十日,他们就能到达翟国国都安都。
“敛兄,你说妖族最后仅余九圣,那谭闻秋不在其中吗?”
先前敛雨客还对谭闻秋的身份不大确定,只说是蛟龙属。若是九圣,那应当会留下姓名。
商悯方才也已将自己在谭国查到的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