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普通将军倒还好说一些,最怕的就是和皇家沾亲带故的。
“将消息递给宿阳,陛下如何处置,为臣者便如何处置。”苏归道,“拟信一封,传回前线,令所有将军不得与谭军交涉,若谭军以李将军性命相胁要与我大燕谈什么条件,一律回绝,一切等陛下定夺。”
商悯听出了些门道。
苏归表面上是说要听从陛下的安排,实际上用的是拖字诀,等消息传一个来回,说不定李将军的尸体都凉透了。
她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平心而论,商悯并不希望谭国输,她内心深处甚至有一点期待谭国绝地反攻给大燕一个深刻而惨痛的教训,然而这太难了,一国之力,怎能抗衡六强国?
虽然六强国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大燕攻谭,但你出一点兵,我出一点兵,也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了。
这极有可能成为压死谭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商悯怜悯谭国。
可不幸的是她身在大燕军中,要是大燕输了,说不定她自己也会自身难保,因此她心态矛盾。
正思索间,远处的天空竟又传来鹰啼。
苏归眉心一动,伸出手臂,又一只苍鹰落到了他身上。
展信阅读,他神色间更添严肃。
“地处谭国与翟国夹缝的李国也与谭国开战了,看来谭桢是想攻入李国后迂回作战,绕开大燕兵力最强盛的地区,途经李国直取宿阳。”苏归道。
李国……商悯回忆了一下,记起这也是大燕的狗腿子,只不过相比梁国并不强盛,大燕数度派出公主与李国和亲,国君的身上流着的都是大燕姬氏的血。
这次攻谭李国响应热烈,即便国小力弱,但还是借出了数万兵马和数千斤粮食。
参军一时无言,“大将军,这如何是好?”
“若李国的大将军不是庸碌之辈,就会知道守城是最好的办法。”苏归望向天际,“谭国拖不起这场战争,赢的,必然是大燕。”
……
宿阳城内,长阳君府中。
商悯留下的陶俑小人摇晃着从书架上落地,蚀音灵烛已经点燃,长阳君坐在桌案前等着她。
“悯儿。”长阳君的脸上并无欢喜之意,只是看到商悯来了才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姥姥,可是为了战事忧心?”商悯问后四下一看,“怎么不见姥爷了?”
“柳怀信在主厅拜访,他在招待。”长阳君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柳相为何前来?”商悯一惊,忍不住皱眉。
受姥姥影响,她对这位大燕丞相的印象着实差劲,作为皇帝手下的头号走狗,柳怀信干的坏事可不少。
比如攻谭这件事,如果是放在几十年前的朝堂上,就算没有群臣反对,起码也会有一两个忠贞之辈站出来提出相反的意见,而柳相登上高位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朝堂上下一声”。
这句话,在攻谭之事上体现得格外明显。
当日皇帝在朝堂上决意攻谭,柳怀信首先跳出来高呼陛下圣明。
在他之后,其余众人也纷纷跪地高呼陛下圣明。
只有少数文官和少数武官直挺挺地站着,他们不肯跪地高呼陛下圣明,但也不敢提出相反意见,而在大多数人都跪下之后,剩余的人也都稀稀拉拉地跪下了。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于反对攻谭。
这偌大的朝堂,已经宛如一滩死水了。
满朝文武分明都是活人,但他们高呼陛下万岁的样子只能让人想到应声虫这个词。
在以前也不是没有忠贞之辈,也不是没有刚正不阿的贤臣,可惜这些人在朝堂上从来活不过几年,就算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