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再提这事，默契地一个睡床一个睡地，凑合着对付了一晚上。

岳枫为了演的更像一点，直到清晨才和沈玉衡一前一后离开。

屋外的情况，比沈玉衡预想中的还要惨烈。

萧烬已经离开了，客栈的门廊和楼梯都是木头做的，现在已经被劈砍的面目全非，彻底没了形状。

一整晚过去，地上已经没了碎木屑木渣，但店小二和老板仍在收拾这一片狼藉。

沈玉衡有点心虚地越过他们，走了下去。

趁沈听澜还没出现，他早早出发前往医馆。

京城今日格外忙碌。

一直紧闭的城门，终于打开了。

终于能够进出通商，城里的气氛却没有一丝松懈，反而越发紧张起来。

刚才听一楼喝茶吃酒的客人们议论，城外的叛军藏在山中边打边躲，不知为何一直在拖延时间。

京城的百姓都在猜测，叛军或许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只有沈玉衡知道，他们不走，只是因为岳枫一直没有回营。

叛军并不满意他现在的行动，即便如此，他手下的将士们却始终按兵不动，对他的信赖显然超过了不满。

要是从前听说了岳枫的事迹，他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个魁梧强悍的中年将军。

没想到，如此受人尊敬的叛军首领，会是一个不过三十的年轻男人。

性格还……有点幼稚，甚至几分轻佻，但人心不坏。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沈玉衡的脸一下子又热了起来，赶紧加快脚步用冷风降温。

刚进了医馆没多久，于慈进来告诉他：“周玉，你哥回来了，他想见见你……好像还挺着急的。”

“我……”沈玉衡有些抗拒：“师父，你告诉他，我不在，有事出门去了。”

“他说他亲眼见到你来医馆，一定要我转告你，他有重要的事情想对你说。”

多重要的事情？

其实他不是周玉，周玉另有其人的事吗？

“师父，那你就告诉他，我不想见他。”

于慈原本还想再劝劝，但听沈玉衡平静的语气，又觉得劝也劝不住。

于慈出门后，屋外虽然没有传来喧闹的动静，但是于慈这一去就是小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连连叹气，有些不忍的样子。

但还是告诉沈玉衡：“我赶他出去了，你放心吧。”

“……谢谢师父。”

周源，现在应该挺难过的吧。

毕竟他真正的弟弟已经死去，而那个冒充伪装他弟弟的人，却还在顶着他弟弟的名字和身份。

沈玉衡也没办法，沈小公子的身份更敏感，他用不回那个身份，只能守着“周玉”这个名字继续生活。

但愿周源不要为这件事找他麻烦。

如果连仅有的这一个名字都要失去的话……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够算什么，还能够是谁。

周源的造访是意料之内，但萧烬的出现却在他的判断之外。

他没想到经历了昨天……那件事之后，萧烬居然还敢来见他。

来换药的少年一语不发地走入屋内，反手锁上了门。

沈玉衡知道萧烬一直在看着他，所以低着头始终不与他对视。

大概是略显刻意，萧烬也发现了，嗓子里挤出一丝自嘲的笑音：“……母妃为何不敢看朕？”

沈玉衡默不作声地扫了他一眼。

直到这一眼，沈玉衡才发现，萧烬已经满眼血丝，样子憔悴的像是一夜未睡，遭受了什么巨大冲击似的。

沈玉衡装作没看到，移开眼神告诉他：“手伸过来。”他只想快点结束两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