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衡叹了口气，动身去偏殿探望苏澄。

礼部拟定下了新的殉葬名单，据说存放在萧烬那里，迟迟没有公布出来。

殿中烛火微弱，书案上薄薄的殉葬名册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萧烬离开寝殿片刻，成霄远远看见他的身影消失，立刻小心翼翼地潜入了寝殿内。

他知道萧烬最恨背叛。

但是有一件事，他实在太想知道了。

成霄额头冷汗直冒，手指微微颤抖地翻开殉葬者的名册

名册里的确没有苏澄的名字。

……因为这是一本完全空白的名册。

他的心彻底坠入了谷底。

下一秒，成霄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寒意。他来不及逃跑，冰冷的剑刃已经刺穿了他的右肩，带着淬毒的冷厉杀意。

“成霄。”他拔出剑，无视死士的痛苦面容，将他像个垃圾般狠狠踢开：“记得吗，我放任你很多回了。”

死士哑口无言，眼中闪过绝望，却又攥紧了拳头。

他撑着一地温热粘稠的血，嘴唇苍白地开口：“殿下……苏才人……您找了他那么久，您不该……”

他对苏澄确有一点好感，但那些微不足道的善意，不足以让他涉险背叛萧烬。

自从追随少年皇子的那一刻起，成霄便知道，他所效忠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这些年，他从未在萧烬身上见过哪怕一丝人类的情感。冷漠、算计、暴戾，仿佛这世上所有情绪在他面前都化为了灰烬

除了苏澄。

多年来他远在边疆，却执意要得到苏澄的情报。

成霄一遍遍地往返，见证他们二人一同长大，但他却老了。

从一开始的全然无情，手段狠辣，也渐渐开始多愁善感了。

他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看着多年来侍奉陪伴的少年越来越晦暗的眼神，成霄竟也感到一丝不忍。

也许，苏澄这样善良完美，生活在阳光下的人，真的能拯救萧烬。

成霄问萧烬，他对苏澄是否感觉到爱的感觉。

萧烬微微侧过头，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只要他愿意服从我，我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

“看到你的那些逾越，我也不曾阻拦过我给了他足够的自由。”

“这还不够吗？”

冰冷的语调里，没有一丝怜惜，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漠然。

前世的苏澄的确待他不薄。

可是直到记忆变得遥远，模糊，他的内心却依然冷漠如霜，没有过一丝涟漪。

他是一个生来心脏如黑洞的人，吞噬了所有光与热，无法感知到外部世界的所有情绪。

“他可以当我的皇妃。”萧烬语调冷淡，像是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稍顿，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然后，是皇后。”

不对。

成霄干哑的喉咙动了动。

你只是将自己不需要的东西，随手扔在了谁人的眼前。

那并不是情爱或情意。

成霄的视野逐渐模糊了，他最后一次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没有一丝情感，仿佛漩涡般吞没了外界的一切情感。

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沈玉衡探头向内，似是还未完全看清情景，唤了一声：“萧烬，你……”

话音未落，他倏然怔住。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寝殿内刺目鲜红的血泊，染满一地的狼藉。

沈玉衡脸色煞白了一瞬，心跳骤然停滞，却还是强压住心中震颤，快步向前。

这些天，大周国的惨状让所有人噤若寒蝉，再不敢反对萧烬分毫。

即便萧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