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已经熟睡的沈玉衡。
微弱的烛光映在沈玉衡的脸上,显出一种脆弱的安静。他睡得不安稳,眉头微微蹙起,双唇抿得紧紧的,似乎仍带着白日里未尽的倦意与心事。
只有在这个时候,沈玉衡才不会显得那么惹人烦躁。
萧烬垂眸看了他许久,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他没有伸手触碰,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地注视着。
-
时间已近六月。
天气渐热,日头也逐渐晒了起来。驻扎在妄云寺山脚下的士兵们,越来越燥热不安。
萧棋迟迟没有抓到,前朝风云瞬息万变,他们却只能在这荒郊野岭干守着。
黄沙地上,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快马加鞭地赶来,扬起阵阵风沙。
军营外的看守立刻举起长枪,厉声要求他下马接受盘问。
“我找我大哥。”
那人抬起一截斗笠,露出不耐烦却精致贵气的一双眼,一看就是家世显赫的公子哥。
看守们依旧不放人:“你大哥?谁手下的?”
“沈云璟。”
看守们一愣,还没等他们反应,就听到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沈二公子?”
岳临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上前谢罪:“属下不知沈二公子驾到。”
两个看守已经慌忙退后,低下了头。
沈听澜言简意赅:“我找我哥。”
“属下送二公子过去。”
军营里等级分明,岳临在京城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侯爷,放到这,却只能算是沈云璟帐下一员副将,以“属下”自称。
……他可真不理解。
沈听澜心底冷哼一声,跟着岳临前往将军帐的方向。
……
沈云璟彼时正在帐中与几位心腹商议要事,听说沈听澜来了,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支退旁人后,他压低声音,表情严肃地问沈听澜:“家里出事了?”
“出事?能出什么事?我只是奉人之托。”
说着,沈听澜把一封信拍在沈云璟的桌案上。
“喏,你家小玉的信。”
沈云璟顿了一顿,将信展开,却见第一行写着一个小小的“嘘”字。
第二行则是几个更小的字
有人在听,勿声张,勿讨论。
沈云璟心一沉,继续往下看。
信中内容不多,简单直白地告诉他们:无论是前朝还是军营,萧烬的死士在盯着每个人的一言一行,祸从口出,千万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
这件事,沈云璟也有些察觉。
听说如今掌权的那位九殿下,相当多疑残忍,他手下有一批死士,专为他刺探各个官员的行踪。
家中几口人,做过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他们知道所有的秘密,将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转达给自己的主子。
虽然目前为止,不曾听说过谁被这些死士伤害,但他深知这些死士的危险。
他接着往下看,视线却忽然愣住。
“小心岳临。”
这四个字,落在眼中,如同针刺般让沈云璟眉头猛地蹙起。
他从未怀疑过岳临那个陪他出生入死的副将,那个可以把后背毫无保留地托付给他的兄弟,怎么可能成为需要提防的存在?
沈玉衡提笔写下这句话时,也深知此举无异于悬崖试探。
信笺若半途遭劫,便是板上钉钉的灭顶之灾。
但他别无选择。
事态已逼至如此凶险,他唯有尽快提醒沈云璟,让他知晓这件事背后暗藏的杀机。
京城中,萧烬的死士如幽影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