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问点事。”

“什么事?”

“身上有淫纹能不能住在观里。”

谢九楼:……

“回来。”

提灯站着不动。

两个人僵持不下,最终还是谢九楼让了步,一本正经呵训道:“眼下有正事不是?白日说了急着上山去取东西,现在又磨叽什么?脖子上药也该换了,一会儿找道长,一会儿威胁我,光想不正经的去,到底什么要紧?”

提灯不吭声。

谢九楼趁势又放低了声音哄道:“你先回来。也替我换一回药。眼见天热起来,我伤口难受得很。赶明儿下了山,要如何,我都依你。”

他往前方黑暗里招招手:“……快过来。”

提灯慢腾腾挨过去了。

一过去,就被谢九楼逮着手腕不松开,疾步拉到卧房,门一关,谢九楼冷下脸来:“坐好。”

提灯坐好。谢九楼去床上拆包袱找药。拿好了药瓶子和纱布过去,就见提灯直着脖子望他,眼睛都不眨。

谢九楼心一暗:“又想打什么主意?”

提灯说:“当真什么都依我?”

“依你。”他把药瓶子放上桌,弯下腰,示意提灯仰头,一边拆纱布一边问,“你想做什么?”

提灯睁圆眼睛看着房顶木梁:“我想要我的刀。”

谢九楼眼抬了一抬:“你的刀?”

“……”提灯小声咕哝,“……就是我的。”

谢九楼取了纱布,站直起来开药瓶子,慢条斯理对着桌子捣鼓,说:“不给。”

提灯身子往后靠:“那我不换药。”

谢九楼先是拿鼻子出气笑了一声,瞥了提灯一眼,凉悠悠道:“好啊。”

提灯一怔。

但见谢九楼把手里调好的药膏往桌上一扔,掀了衣摆就往桌子另一边的椅子里一坐:“那我也不换,咱俩比着谁先烂。”

他比提灯伤得早,药也上得早,昨日匆匆忙忙,到了夜里就该换一次的,也没换,加之又喝了酒,早拖延不得了。

提灯低了低头,又转过去看看药,又低了低头,接着悄悄把手放到桌上,指尖抵着药瓶子,往谢九楼那边推了推。

谢九楼不理他,他又推了推。

这时才听谢九楼冷声问:“还换不换?”

提灯啄米似的点点头。

谢九楼乘胜又问:“那还要你的刀么?”

提灯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点头。

知道错了,但是下次还敢。

谢九楼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一拍桌子

闷头给提灯上药去了。

提灯仰着脖子,低眼打量谢九楼脸色,心里拐了八十个弯,眼珠子一转,便故意“嘶”的一声。

谢九楼登时手一顿:“疼?”

提灯瓮声道:“嗯。火辣辣的。”

他说完,没听到回应。等了会儿,伤口处传来细细凉凉的吹拂感。

“现在呢?”谢九楼问。

提灯抿着嘴,两眼亮亮地又望回顶上:“再吹吹。”

这药上了有小一刻钟,谢九楼下手小心得很,纱布包完,提灯脸色尚且还好,他反出了一头细汗,长吁一口气,方坐下让提灯给他换了药。

提灯微佝在谢九楼身前,才换完起身收拾桌上瓶瓶罐罐,突然目光一凝,耳朵轻动,停下手对谢九楼道:“想烧盆热水,泡脚。”

谢九楼坐得脖子酸,正愁没地方活动,闻言便起来:“那你等我。”

提灯目送他离开,待谢九楼走远之后,抬手把门一关,挥袖熄了房中油灯,竟就上床卧着了。

入夜晚风吹得紧,老旧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