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兼容阴阳两气之人,迄今尚未出现。或许有,但绝对没人知晓。一旦暴露,必定引得阴阳两派皆是人心惶惶,讨个世道不容的下场。
“那丫头既使了偃术,想来骨珠该是邪性。”楚空遥道,“我瞧她做事阴险决绝,定差不了。”
“按理说没错。”谢九楼眼色微沉,思索道,“可先前她在街上同我过招,竟一下辨出我是穹境刃者。邪道能感应出对手是玄者的身份,不难。可准确辨别出我是玄者中的哪一类,是什么境界的刃者,却得是玄道中人才能做到的。她既不是玄者,如何一眼认出我是个穹境的刃来的?”
“这并不难。”
楚空遥步子快,原本一直走在谢九楼前头一两步,眼见着再过一个拐角便是他几个下榻的客栈,突然止步回头,仔仔细细看了谢九楼包扎的伤口一眼,又替他提了提领子,确保谢九楼的伤不易被发现后才接着说:“玄者中人辨别彼此的境界归根结底靠的是骨珠。就拿刃打比方:高阶刃若要刻意隐藏,低阶刃便感应不到;低阶刃不管藏不藏,只要是个活的,高阶刃都能感应得到。你与她街上过招时,并没感应到她是个玄者,可当你不再隐藏玄气,她却一下感应出来你的境界。这说明,她或许先前杀过几个比你低阶的刃者,将他们的骨珠藏在了身上。那些死去刃者的骨珠在感应到你的时候起了反应,得以让她推测出你的境界来了。”
“可我是四阶刃,娑婆没有五阶“突天”。若她杀的低阶刃者若只是一二阶,也不能让她立马推我是个四阶来。除非……她身上藏的骨珠,仅次于四阶,是三阶刃者的……”
谢九楼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什么。
遂异口同声道:“那几个蝣人……被她杀了。”
还说着,就走到客栈门口,与迎面而来的几人狭路相逢。
提灯一贯清冷出尘走在前头,身后跟着鹤顶红,还有位靠车撵出行的公子,约莫是腿脚不便,靠鹤顶红推着走。
谢九楼打眼见着他们,本当是自己眼花,看清来人确是提灯后,悄然乍喜他从未设想过提灯今日还会回来。
接着便看到提灯身后那公子。
他骤然愣住。
提灯……竟把那个人带回来了。
谢九楼只扫了一眼,甚至不敢细看,慌慌错开目光,只粗略瞥见那公子穿的衣裳。
亦是鹅黄的。
他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低头只看到自己刚才满心欢喜选的这套锦袍,他念着提灯上午说要他试试鹅黄,故而先前一进店就要了这件,换完出来未尝没有心存侥幸:要是提灯今日能见他穿这颜色,会不会高兴?若高兴,会夸他么?若夸他,会怎么夸呢?
如今才明白,提灯早上那样温柔的目光,是想透过他,折射给谁。
赶明儿试试鹅黄的。鹅黄挑人,却也衬人。你穿上,定是被衬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