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愧疚,她试探着说:“这届教育局局长,真是郑源奶奶的学生?”

对方点头,压低声音,“我也是听说的,这都是最小的职位了,也不知道这家人什么命,出来的要么是大官,要么是大老板,他小叔,在省委,我听李校说,之前中央下来指导组检查我们,非常不满意,都是他小叔在周旋,才少了很多麻烦。”

“唉。”班主任叹气,权字当头,怪不得一个个成年人都唯一个小孩儿马首是瞻。

李华从教学楼出来,站在走廊看天边的尽头。什么都没有,他看不到绵延天空的边界,就像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到头。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接他的私家车早早地等着,司机是个他从没有见过的中年人,一举一动恪尽职守。李华上了车,发现郑源没在,心里长出一口气的同时一想到要回到他家面对他,就又开始头皮发麻,充满压抑和压迫。

他不开心,很低落,还夹杂着惆怅。他的人生,在没来这里之前,充满了奋斗与未知,在遇到郑源之后,却都是变数与出格,他强势又毫不讲理地冲进来,将他的世界扔的扔,砸的砸,搞出一片废墟和狼藉,像让一辆列车猛然变到完全不符合他,也从未设想过的轨道。

怎么做能让他不再理自己,这简直是他妈的未解之谜。

车停下,司机开了车门,李华跳下去,深吸一口气,大步踏进院子。

像是知道他要回来,都用不着他敲门,郑源就把门打开了。他兴高采烈地拉着李华往屋里进,向他介绍自己一下午的成果,他把李华可能会用到的所有物品都买了一遍,大到写作业的学习桌,小到他可能会穿的袜子,甚至还有衣裳。

“把你那堆破烂扔了。”他说,“试试这个。”

他给了李华一个电动牙刷。

李华推回去,“不要。”

郑源看着他,还是笑着的,有些小烦,但能忍。

厨房里有细小的声音传来,有人在忙活,李华顺着看去,是一个中年妇女,面容慈祥,是郑源下午找的阿姨,在给他们做饭,伺候他们的一日三餐。

李华看着几乎和自己母亲年龄一样大的女人对自己讨好甚至有点点头哈腰的笑,有些心酸,他移开目光,也知道这些自己不能管,他错开郑源要走,郑源跟着他,好脾气地说:“你不喜欢这个牙刷的颜色?换个黑的?还有粉的和蓝的。”

李华去卫生间洗手,抬眼看到洗漱台上郑源的洗漱用品,旁边摆着崭新的,他的,无论什么都像是一对儿似的。他皱眉,擦干净手,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后,跟屁虫似的男孩儿:“我要写作业了。”

他说,说完就坐在沙发上,掏出书包里的课本和本子,郑源连忙制止他,“去卧室,我给你买了新桌子,还有不伤眼的台灯。”

李华被他拽着手腕,踉踉跄跄地来到卧室,听到郑源跟他炫耀,“我还买了新床单被罩。”

李华看着他期盼的目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谢谢,但是这些又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沉默了半天,才说:“不用这样。”

“怎么不用。”郑源知道他是一点都不想欠自己的,找着借口说:“我不能让你白陪我睡觉吧,这样,你每晚给我讲一个故事,我给你一百块钱,怎么样?”

李华皱眉:“不要。”

连他自己都意识到,自己面对郑源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不要。

“你别多想啊,我这不是感谢你吗。”郑源朝他走进一步,搓了搓手,看着他清清冷冷的模样,张开双臂就抱了上去,“你让我抱抱,抱抱啊”

他瞬间疼的弯腰,捂着自己的裆,愤恨地盯着李华,恨铁不成钢:“你他妈又来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