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别寒澎湃难定的心境, 影响剑心,长鲸剑犹如一头被挑衅的困兽,在牢笼内横冲直撞,仿佛下一刻便要冲出剑鞘,将这片汪洋人海夷为平地。

一只手握上来,犹如一股温凉的水流。

他发红的眼聚起清醒的光,转过头:“绫师妹……”

绫烟烟心照不宣地朝他一笑,像一面柔软的后盾,永远站在他身后,不离不弃。

“你们说的这些,谁看到了?”

那添油加醋的弟子自知理亏,又退了一步:“怎、怎么没有看到?”

绫烟烟往后一指,原本站过的观战席,还有一大群人围聚:“我将两人每一招每一式,都拆开了解释,大家有目共睹,姜师兄剑至即止,根本没有失手的可能,更没有心怀杀意的筹图!”

那些人听得最认真,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这小姑娘解释得细致又生动,我们几个门外汉都看懂了!”

“只看到剑停在那个小公子脑袋前面,没看到你说的什么刺进眉心啊!”

那弟子有些哑口无言。

方才秘境内的景象一览无余长鲸剑劈斩水流,长驱直入,直至悬停在襦衫少年的眉心。

原本在此刻便可以分出胜负,但宋嘉树并不甘心就此落败,咬着牙与剑气抗衡,平地旋起的罡风,犹如白色巨茧将两人包裹在内,暴涨的白光又犹如一团炽焰,灼热刺眼。

等秘境外众人适应了这阵白色火球般的炽焰时,襦衫少年已经口吐鲜血,像被绞死的犯人卸掉绳索,从绞刑架上瘫软坠地。

至于他如何死的,众人都没看见。

也就是说,眼见不一定为实。

那弟子还开口,董其梁按住他肩膀:“你先下去。”

老人一手负在身后。

若姜别寒真的心怀鬼胎,何必在众目睽睽下出手,无疑是在自投罗网。

对了,众目睽睽……

几千双眼睛盯过来,犹如环伺在黑夜中的野兽,像要将身上所有的秘密悉数扒下来。

“先生!”不知谁喊了声:“宋师兄还没死……他还有救!”

襦衫少年躺在一地血泊内,半张脸上血珠扑溅,口不能言,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他先生的衣摆。

先生,救我……

董其梁俯下.身,死死盯住这个曾让自己倾力培养的学生。

没有死透,还留着一口气,偏偏就是这口气,让他有生存的希望,和前几日那些横死的散修一样。

只不过那些人可没他那么好的运气,死得这般大张旗鼓,他们的死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的性命是微不足道的浮萍,摇头一声叹息,已是对他们最大的仁慈。

董其梁面色忽然奇差无比。

他清楚幕后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如果那人的目的只是想给这场争夺大会添几道波澜,给他的声望泼几盆脏水,让整座书院推上风口浪尖,恶心他一把。

小孩子掐架的幼稚手段,这些都无所谓。

但现在看来,他所谋的是

“扶乩琴!”

一排人呼啦啦跪下:“先生,宋师兄还有救!请先生祭出扶乩琴!”

自己的学生性命垂危,没有理由不出手相救。

董其梁沉默片刻:“去取我的琴来。”

躺在血泊里的襦衫少年,抓着他先生的衣袍,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可是没等他庆幸,紧接着一股莫名其状的力道缠上他脖子,竭尽全力吊起的一口气,立时掐灭在喉咙里。

宋嘉树看着老人俯视而来的冰冷眼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他的恩师,不仅不会救他,还要趁着取琴拖延的时间,将他直接掐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