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上一会儿,店员的脑袋会从柜台的小窗口里探出来。

店员好像坐在了一把很高的椅子上,又或者是他本来就高得可怕,所以才低着头,眯起的小眼睛透过窗口的铁栏杆,俯瞰着甚尔和五条怜。明明待在里头的是店员,在栏杆背后的那方也是他,可不管怎么看,五条怜都觉得,被囚禁起来的像是自己和甚尔。

“要卖什么东西?”说起话来也是阴森森的。

“银戒指。”

店员从鼻腔里咕哝了一声,递出来一张纸:“先填表吧。”

表格纸从窗口里伸出来,落在柜台的台面上,甚尔拿笔填起来。五条怜探头想看看表格是什么样的,却怎么都看不清。

柜台太高了,边缘才同她的鼻梁骨平齐,踮起脚尖也没办法把歪斜的文字看得清楚,就连比她高出了那么多的甚尔都只能别扭地擎着手臂写字,估计他也挺不自在吧。

要是有和自己一样高,甚至是比她还矮的人要来典当的话,该怎么办呀?她忍不住想。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无聊地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她在柜台下方发现了一个脚蹬。要是踩在这上头,应该就能够轻松地够到柜台了吧。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五条怜却在犹豫是不是真该将想法付诸实际。纠结了半天,还没拿定主意,甚尔倒是先把表格递上去了。

嗯。用不着纠结了。

窗口后头的店员依旧是眯着眼睛,拿了支笔,把纸上的每个空格都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又捏起戒指,以同样的认真劲打量起来,里里外外通通看了一遍,这才点点头放下。

“在我们卖出这件商品之前,你可以随时购回。”他看着甚尔说,从头到尾目光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半秒,“当然,具体的价格要以购入当日的市价为准。”

原来还可以买回来呀?五条怜忍不住感到惊讶。

甚尔自然不会有和她一样的心情。他都没怎么认真听店员说话,毕竟他可没有赎回戒指的想法。只随意地应了声“嗯”,他招招手,让五条怜快点跟上来。

直到走出了店外,他才开始数起这次的“收获”整整五张万元大钞。

说不定这枚戒指会更值钱,说不定去别家当铺还能争取到更高的价格,这些可能性并非不存在,不过甚尔不打算再去麻烦了。

说实在的,能卖到五万块,已经算是出乎意料的价格了。付房租依旧不够,加加餐完全是绰绰有余。他把这笔难得的收入好好收进口袋里,总算感觉心情轻松些了,迈步走的飞快,回过神来,才发现五条怜被甩在了后方好远的地方。

停住脚步。等了两分钟,她才赶上来。

“干嘛。”甚尔丢出这么干巴巴的一句。

他努着嘴,对五条怜的磨蹭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卖了你的戒指,你觉得不高兴了吗?别忘了,是你自己说要卖掉的。”

“没有,我没有觉得不高兴。”五条怜自己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说谎,只说,“我只是有点困惑。”

“困惑什么?”

“为什么当铺的台子那么高呢?”

这句话绝对不是谎言了,因为她真的很想不明白这一点。

听着这话,甚尔也想了想。

“防止买东西的人后悔吧。”他给出自己的想法,“靠在那么难受的桌子上,被店里的人像罪犯似的盯着填完典当物品的信息,这一套事情做完,尊严和决心都不剩多少了,肯定不会有人再想把东西赎回来的。”

“唔……原来是这样。”

五条怜了然般点点头。

她完全没往这个角度思考过,确实是见识太少了一点啊。

走回家的路上,能听到甚尔自言自语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