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先生于是让我经常过来陪陪他。
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心中虽万分的不情愿,可也不想惹得殷先生不快,便答应了下来。
面对殷先生的时候,他的话一向不多,可对着我总有数不完的唠叨,小时候关心吃饱穿暖,长大后关心学业感情,我知道他试图做一个无微不至的父亲,想给我为数不多的关怀,但这总让我觉得厌烦。尅瀬氤蘫
我强调过很多次,我早已经不再恨他,但也仅此而已。他无法在我的人生道路上提供任何支撑,承担不了我的试错成本,连有用的建议都没法给我提供,我想我没必要听他讲一些废话,那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至于爱,我就更不需要了,他想要,我也没法给他。或许我天生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胎,这不能怪我,我从小就没感受过正常的家庭氛围,长成如今这样已经不错了。
前几个月,他突发奇想问我的感情状况。他说我现在大了,也到了要结婚生子的年纪,最好早点生孩子,这样身体可以得到更好的恢复,我也能有精力做自己的事。
我控制不住的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说:“是啊,早结婚,早生孩子,然后像你一样,找一个家暴的丈夫,生一窝不爱自己的小孩,一家人相互折磨,全部都像鬼一样活着,这样就好了,对吗?”
自那次后,他便也很少开口和我说话了。
这样更好,免得殷先生总是三天两头要求我过来陪他们演父慈子孝的过家家游戏,又不是小孩子。
他早就应该认清了,认清自己的现状,认清我们这一家子的虚伪、扭曲和自私,认清我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精神支柱和情感寄托。
那个小时候挨了打会躲进他怀里无声哭泣的小女孩,早就在岁月的侵蚀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我到底是高估了他。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他了,直接接到殷时瑞电话,我才知道他已经病的很严重了。
最近这段时间,我不光要忙公司里的事,小老鼠猝不及防的自杀也让我感到焦头烂额。
虽然及时救了回来,但我总不免会联想到多年做的一个梦。
梦里的爸爸也是那样一脸苍白,不同的是他比较幸运,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解脱,梦里的他闭着眼睛躺在冰棺里,而我则躺在他的怀里。
对于小老鼠这次的任性行为,我确实有一丝生气,所以用了较为严苛的手段惩罚了他。
我并不是故意让他痛苦,我只是想让他记住这次的教训,让他往后连死这个想法都不敢有。
毕竟一直以来,殷先生都是这样做的。
赶到家时,殷时瑞和殷显沣都在,就连许久不曾露面的林见鹿竟然也回来了。
明明是一家人,这样齐聚一堂的机会却不常有。
“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放下包,林见鹿和殷时瑞从沙发上站起来,殷时瑞收起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表情,脸色有些苍白:“大姐……”
“到底怎么了?得了什么病,严重吗?为什么不去医院?”看他这幅支支吾吾的样子,我有些着急,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不是身体上的毛病,他精神出了点问题。”
殷时瑞叹了口气,往楼上看了一眼,说:“你自己上去看看吧,爸爸平时最疼你,见了你,或许好些。”
我于是转身朝楼上走去。
殷先生也没去上班,我推门进去时,他正坐在床边,握着爸爸手,脸色竟然有些憔悴。
爸爸安静的躺在床上,我本以为他睡着,走近一看,却见他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天花板。
他本来就瘦,几个月没见,竟然又轻减不少,脸颊微微凹陷,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