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温热的血雾喷到我脸上。我有些震惊,至于吗,死了就死了,不过是死了,他活着的时候也不见得给这个家创造出了什么价值。

我擦擦脸,避开鱼贯而入的医生,头也不回的走出医院。

这两天我没去上学,殷先生为我请了假。我待在家里也没什么好做的,虽说高二课程紧张,但我本人实没什么自制力。

他死了,不会再有人在我耳旁唠叨我的成绩,叮嘱我的字迹;殷先生则忙着他的后事没空管我,我乐得清闲,每天出去花天酒地,好不快活。

我空了也会去看一眼他留下的那个婴儿那个害死他的,我所谓的弟弟。

他在保温箱里蜷缩着身体,一张脸皱巴巴的,身上几乎没什么肉,丑得简直要死。

可能就是因为他太丑了,我对他的厌恶达到了极点。如果恨意能够实体化,或许会编织成一张黑得吓人的网,把这个东西直接吞噬掉。

凌晨三点才从酒吧出来,我的朋友们还要二场,我觉得有些累,便拒绝了他们的邀约。

殷先生已经几天没睡了,我回到家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不说话也不看我。他脸颊凹陷,下巴青黑,眼睛里的红血丝密得数不过来,从我这个角度看去,甚至像个鬼。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几天都是这样,兴许是酒喝太多。我揉揉太阳穴,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可意识却越发清醒。

突然想起他额头上似乎有个疤。那大概是刚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因为文具跟妈妈顶嘴,妈妈把我扇的鼻血直流,爸爸过来抱我,我却拿水杯给他额头开了个口,血流得比我还多。

那道疤,是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我睁开眼睛。我好像忘了。

从床上坐起来,对了,我真的忘记他的疤痕在哪里了,家里的相册应该都不清晰,而且平时他的刘海总是乖顺的梳下来,牢牢的盖住那道疤。

那怎么办?我转了转眼睛,哦对了,那就过去看看吧,看看他的那道疤,到底在哪边。

我拿了殷先生的车钥匙狂奔出门,横冲直撞来到殡仪馆。里边只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值夜班,过来的路上我就已经让朋友联系好了,等我到了,他便直接把我带到一排排的铁柜前。

正对着我的一个大抽屉,上边写着“林愿”两个字。我扭头看那男人:“确定他在里面吗?”

那男人极为怪异地看我一眼,嘴角抽搐道:“大晚上的,你别在这儿吓人。”

我让他出去,伸手拉开了抽屉。

他果然躺在里面。

这是他死后我第二次见他,没有上次好看了。他现在整个人像结了一层冰,脸色泛着不自然的青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我凑近他:“爸爸?”

他没给我回应,仍旧躺在那儿,一动都不动。

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大约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他总想和我一起午睡,我那时嫌他烦,一直不肯。我看了看他的脸,很安静,现下也没那么烦了。

“那我陪你睡吧,免得你又闹脾气。”还好我很瘦,能顺利的爬进小小冰柜。但他很硬,硌得我难受,我又想到他以前总是会把我搂近怀里,于是又去掰他的手臂,想让他把我环住。

但我忘记他已经死了好几天了,他的身体在这个冰冷的柜子里呆了太久太久,浑身的血液早已冻住,肌肉也僵硬挛缩,已经不能把我环抱住了。

那好吧,我妥协。我的手臂从他腰下穿过,紧紧地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只是没过多久,我意识到这样把他暴露在外面,会不会把他暖化了,毕竟我的脸有点湿湿的,应该是解冻后化的水。

我用手臂撑着柜子,慢慢把我们两个推进去。里面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