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然后我用美工刀刺穿了它的脖子。

我并没杀掉一个生命的负罪感,它跟路边的石头、小鸟筑巢的树枝,以及被撕掉翅膀的蝴蝶都没有任何差别。

此时,爸爸突然变成了那只被放血的猫,同样在挣扎,黑色毛衣被染得更深,他努力抬着手,似乎想摸我的头发。

我突然觉得胸口微微的痛,从心脏的位置向外扩散。

不剧烈,像蜻蜓点过水面的涟漪,一圈又一圈。

有什么想要夺走他,我非常敏锐的察觉,这种感觉十分新奇,我抬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很多人从门外冲进来,看到满地的血骤然停下脚步。兵荒马乱中,爸爸被送上救护车,罗烨以前当过特种兵,为他做了应急处理,一群人围着一群人,最后房间里只剩一个我。

我蹲在那片血迹前,流了那么多血,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用手摸摸,还温热着,黏黏地糊在手心。

深夜,殷先生把我接到医院。爸爸还在急救,我上来时,殷先生正坐在抢救室外面的凳子上发呆,见我过来便朝我伸出手。

我乖顺地走过去,任由他将我拉入怀中,把头埋在我脖颈间。

这个动作爸爸平时也经常做,但感觉不一样,爸爸的呼吸喷在我脖子里,是暖洋洋的;而殷先生高耸的鼻尖冰凉,下巴上还有胡茬,硌得我发疼。

我能感受到殷先生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微微的颤抖,抖得我几乎站立不住。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墙壁,任他将所有的情绪藏在我这里。

“滴”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殷先生一把推开我快步走过去。医生推着爸爸出来,我没过去,只是死死地盯着医生面色凝重的脸。

他可能已经死了,毕竟他流了那么多血。

我转身想走,却听到医生在我身后开口:“送来的及时,命是保住了,可是......他好像怀孕了,我不确定,再在监护室呆一晚,明天再做个系统的检查。”

我猛然转过身。

我知道是谁想夺走他了,夺走属于我的他。

第二天爸爸就醒了,他失血太多,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到现在还在输血。

我叫他,他也不应,呆愣地看着墙壁,很久之后,有泪划过眼角。

我知道他在哭什么,终于有骨气放下一切,却仍旧没得到解脱,最后还是被救了回来,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困在殷先生铺天盖地的牢笼里。

怎能不哭,怎会不遗憾。

殷先生一直没现身,我也不怎么来,只留了两个护工在照顾,一个多星期后他出院我才再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