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昀和谢泽之同样诧异。

计票结果显示改革法案没能通过,他们的谋划落空,但更令他们的怒火攀升的原因在于,希里斯竟然投出了一张反对票。

这场博弈之中他们认为默认在这方阵营的棋子竟然以荒谬的方式倒戈,掀翻了棋局,简直狠狠扇了一耳光在他们的脸上。

“你知不知道这一票的后果?”极致压抑的怒气一字一字的被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多我不多,少我不少,这么生气做什么。”希里斯烦躁地按住太阳穴,用一贯漫不经心的口吻回答,“而且哪一条规定要求我一定要和你们站在同一边,背叛而已,何必这么大惊小怪,你忘记我家的家徽是只双头鹰了吗?联邦那么多人骂卡佩家族两面派,随时倒戈,你们该有点心理准备了。”

他说完,语重心长地叹了声气,仿佛是要让他们长教训一样,完毕之后愉悦地欣赏着对面气急败坏的神情,还特意晃了晃自己的家徽。

鹰的两头分别朝向左与右。

那些人满眼全是对希里斯的逻辑无法理解的质疑和恨意:“你疯了?这个决定对你有什么好处?”

受基因影响,卡佩家族大多短命且疯癫,他们在权力更迭时做出交易,要求继承人永远享有一个席位,这也是希里斯这么年轻就拥有投票权的原因。

就算是两面派,这个家族也很好理解和窥测,无非是永恒地站在利益那一方,可希里斯的反对票简直和家族的利益完全相悖。

为什么?他们明明反复试验过希里斯的态度。

空气里上升的湿度令希里斯的神经开始有了疼痛的预警,灯光落在他冷骘的脸上,他更深地压住太阳穴,他深吸一口气,嗅到了湿润的气味。

错觉一般,他阴沉的表情竟隐隐柔和、朦胧,像被拉回了过去。

还有一个阴雨要来的昏天,他的医生告诉他,一个人为了论文里涉及伦理争议的一个数据,轻而易举地放弃此前的努力。还有那个人谈到医生时盲目的崇拜,在他面前时眼睛里难得有点温度。

拿着那张薄薄选票的一刻,他还能联想到那个人在得知通过以后的反应。那张脸不会有什么大哭大笑的表情,只会静静地听着消息,抿起嘴唇。

浅淡的沮丧,为一个失落的共和国。

铅灰色的云笼了过来,风暴的潮湿气息、新生植物冷淡又清新的味道,把他的感官夺走了。

再过段时间,蔷薇花的花枝会探进窗里留下更馥郁的香味。

不知道动物会不会有一样的功能,但人的大脑会思考、加工、处理、分析分不清是一瞬间的动摇还是早有抉择。

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说:“你们要怪就怪今天天气不好,快要下雨了吧。”

联邦的法院经过申请同意通过后就允许公众旁听庭审。

南序申请了,但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劝齐昀放宽心随缘的那会儿道理一堆一堆的,放到自己身上就不怎么想进去了。

没有研究所的药理报告,意味着财团的法律团队可以完全驳倒检方的指控,无法证明上市之后止痛的药品具有成瘾性,甚至造成了生命的逝去,在以生理的方式麻痹肌理。

“走吗?”谢倾走到他身边说,“可以进去睡觉,或者宣判结果的时候我捂住你的耳朵。”

安排得太贴心了,南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天平和利剑悬在审判席前。

所有的细节南序已经在很多个整理卷宗的深夜了然于心。

过分的安静,以及春日融融的温度,真的令南序感觉到了困意,呼吸逐渐放轻。

他靠在谢倾的肩膀上昏昏欲睡,左耳进右耳出,大致判断着控方证人要出场。

被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