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倒在地上,会议室的地毯毛绒纤细柔软,缓冲了他的关节撞击,减少了点痛楚,聊胜于无。

他来不及露出痛苦的表情,咽下满口铁锈味,急忙解释:“我只想对舒逸尘的马动手脚的,没有想对南序的……”

就算余笙是个傻子,他也知道自己要对南序下手的歪心思绝对不能表露出来,咬死不可以松口。

室内很沉默,光很刺眼。

阴暗的蛀虫自以为可以凿空植物,结果被丢到日光灯下一照,皮肉就滋滋作响。

季凌从他身边走开,神色阴郁,琥珀色的眼睛一动不动,身上风暴一般的气息尚未抑制。

马场负责人终于揪出了余笙。

借着特招生参与勤工俭学的借口,在马场工作好几天,拥有进入马厩打扫卫生的权限。

抓住他是凭借着他早早刷卡进入马厩后却迟迟没有出来的时间线。

他向学生会汇报了这件事,正巧其余几位在开会讨论校庆的事情,听完了全过程。

余笙对上那几个人的目光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奥维上前用力扯起余笙的头发,对上那张令他做呕的脸:“你在害怕?你动手要让人摔下马,一个人就算不死也会残疾,你分明就想要他的命。”

说实话,奥维不在乎舒逸尘怎么样,但他在意南序。他只要想想南序如果因此坠马受伤,他会预设性地先行崩溃。

“我没有。”余笙从抖动的牙齿里挤出语句。

他的仇恨原本只冲着舒逸尘去,凭什么舒逸尘同他一样生为特招生,却大放异彩,从壁画到马术表演,出尽风头,他只能泯然众人,他要让舒逸尘吃个教训。

路过那匹黑马时,他又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南序。

他不敢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们,只能恨上南序,如果不是南序,他或许可以顺利进入兄弟会,舒逸尘也在围着南序转,所有人都在围着南序转,如果南序消失不见就好了……

但这样的念头决定不可以展现在这些人面前,这些人会撕碎他的。

“因为你,我们跟他越离越远。”

奥维至今难以释怀,上次的宴会就是因为余笙,他们没能把南序拉回到他们身边。

他咬牙切齿,阴沉下语气:“那一回就不该放过你,这一回……”

“算了吧。”季凌说。

奥维愤怒地扭过头。

季凌皱起眉:“下手太死,他又生气了怎么办?”

奥维停滞了片刻,最终不忿地松手,恶狠狠甩开余笙。

余笙粘连的睫毛、眼皮下瞳孔闪过一丝庆幸。

他已经顾不上有什么耻辱、憎恨或者嫉妒的感觉,只希望快点离开。

他奋力睁开眼,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温斐。

温斐冷冷地看着他,像看见了一个不值得上心的死物,闭上眼睛,眼皮下的眼珠轻轻左右滚了下,再睁开眼时,一派温和。

“走程序联系校外的警署,以及,根据校规你应该可以退学了。”

瘫成一滩泥的余笙忽然像过了一串电流,蹬起一点身体,哀求道:“会长,不要让我退学。”

某种意义上,诺伊斯的洗脑教育很成功,给学生植入了“退学就是耻辱”“退学就毁了人生”的印象。而且余笙必然要带着一身污点离开诺伊斯,其他学校未必肯收他。

“退学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他们不会收我的。我真的错了,我会向他道歉补偿他的。”

他扒住温斐的裤腿,拼命恳求,拼命摇晃,终于在温斐的脸上找到一点松动,似乎真的于心不忍。

奥维见到温斐脸上那幅救世主一样的神态,冷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