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两旁的民居格外的寂静。

远处堆积著几处废墟,有的还在冒烟,甲士们还在从哪里往外拉出尸体来。

卢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话都说不清楚了。

昨日胡长粲与寇流到来,先干掉了官吏们,而后就开始对三个县城内臭名昭著的豪族动手,共计有五个家族被灭门,其余被抓,被带走的也不在少数。

河间是北方较为富裕的地方,土地肥沃,林木和粮食产出都很高,可这些年里,瀛州官署却一直都需要冀州和定州的粮食援助才能度日,维持官署的诸多开销,到如今都不知给冀州欠了多少,不过,官员们也不在意,反正他们也没想著要还。

至于为什么原本富裕的地方会变得难以度日,粮贡都需要百姓们来平摊呢?

按著当地官府的说法,就是河间百姓太懒惰,明明都授予了那么多的耕地,就是不肯用心耕作,导致粮产不足。

过去也有官员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前任的许惇就是一个,他想派人彻查耕地的授发情况,先后探查了几次,换了三次人,都没有查到任何问题,外头沃野千里,一查就是授田有方,可到秋季就出现粮收不足没有任何能下手的地方。

直到如今,寇流直接将这里给犁了一遍,将这里直接干成了白地。

行事之粗暴,作风之狠辣,卢旦是从未见过的,这完全就是蛮夷作风了,仗著自己麾下兵强,无视守则,直接开杀。

残暴,血腥,一刀切,直接将地方上下都给干瘫痪,可偏偏卢旦竟还觉得不错。

不作为的主官走了,上窜下跳的官员走了,他们的鹰犬帮凶走了,在地方上吸血的几个大虫被直接灭族。

推倒重建?

卢旦想著,又看向了远处那血淋淋的道路。

众人回到了同样空荡荡的官署之中。

潘子晃也没有休息,当即就在大堂内召集众人,开始商谈接下来的事情。

他取出了任命书先是任命了两位新太守,三位新县令,而后是一级级的往下,官员名单确定之后,便让卢旦来宣读诸吏名单。

在到来之前,诸吏就已经被分配好了差事。

卢旦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办事的。

他就看著潘子晃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做好了各级官吏的安排。

站在他身边的郡丞此刻都惊呆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没敢说话。

潘子晃要求他们重新调查三县的人口耕地等事,随即就让他们出去了。

卢旦晕乎乎的走出了大堂,其余官员们此刻激烈的谈论起来,郡丞也一并走了出来。

两人站在大堂门口,看著里头那喧闹的景象。

郡丞姓尸突,光从姓氏看,就知道是个老鲜卑了。

不过这位郡丞看起来完全没有半点老鲜卑的模样,跟陆杳一样,已经是北地文士的模样了。

这次瀛州大扫除,他是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他这个人本身没有犯过什么错,还曾几次上书反对过开春徭役,因此被打压,也就没有受到为难。

他缓缓说道:“卢公啊,老夫活了半百,从未见过如此做事的啊。”

“昨日前来,杀了个干净,不讲道理,以刀兵逞凶,今日又是直接安排诸官吏,这怎么犹如儿戏一般??”

卢旦撇了撇嘴,“儿戏?儿戏可不会死伤这么多人。”

“可这也太乱来了,这治政哪里是能这么治的?领著军队,说杀就杀,说完了就安排新的官员便是蠕蠕人也不这么干吧??”

“蠕蠕人还真的这么干,若是有部族不听话,也是今日杀,明日换个新的首领。”

尸突揪着自己的胡须,眼里满是不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