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霄仍然停下脚步,侧过脸看她,视线相接,夏棠望着他,眨了下眼。

坏掉的门把手被手臂带到,无力地晃荡几下,这时终于坠落在地,砰地一声巨响,震动从地面传到脚底。

广播里叮铃铃的上课铃声同时响起,夏棠抬头,对面教学楼的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而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

嘶。

完蛋了。

她肩膀一颤,倏然收回手,换了个方向,转身朝教室的方向跑去。

这回轮到陆霄拽住她的手腕。

脚步被他拉得仓促停住,她转头,男生身上的薄荷气味从袖口传来。

他冷冷压着眉,不可置信盯着她质问:“你这就打算走吗?”

“不是”物理老师铁板一块的脸在脑海里来回切换,夏棠睁眼望着他,认真指着教室方向,“因为已经上课了……”

“你不用去吗?”她又补了一句。

陆霄的眉梢压得越来越低,漆黑的瞳仁固执地将她锁定,手指扣紧,纤细的腕骨好像都要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夏棠吃痛吸气,手腕上的力量条件反射似骤然减轻,手一下抽出。

她望着陆霄的脸停一下,觉得好像是有点对不住他,飞快地低声说:“那个……我先走了。”

说完步履匆匆地跑向教室,只在抵达教学楼时放慢了脚步,不放心地往身后望了望。侧廊上深绿的枝叶瀑布般垂下,凌霄花已然凋谢,陆霄还在原地,在浓绿的阴影下望过来,轮廓冷硬。

也很像一只被雨淋得湿透的小狗。

夏棠脚步一顿,有一瞬间想就这么转身回去,但还是抿抿嘴唇,先沿着楼梯跑去教室。

最后果然还是迟到了。

老师朝她板着脸,只能夹着尾巴从门口溜进教室,周围有几声窃窃私语,她垂着头,匆忙地从书包里翻正在讲的周测试卷。

“没事吧?”李子沫推推她的胳膊,低声询问,“是不是因为陆霄……我刚刚看到他回了学校。”

夏棠对她摇摇头,刚要开口,讲台上老师警告地咳一声,两个人立即坐正,先闭上嘴听课。

陆霄回到学校的消息已经传遍教学楼,后排一直有人在兴致勃勃地讨论,隔了一个暑假他是不是又变帅了。

夏棠脑子里一半是乱七八糟的物理题,另一半是陆霄阴着眉梢的脸。

他就像颗放在楼上的定时炸弹,倒计时滴滴滴地响,不知道何时爆炸。

整个下午她都在提防着这家伙出现在教室门口。

万幸,直到最后也没有。

晚自习结束后,夏棠才回到大宅。今晚宅邸里的气氛熟悉的紧绷,大家往来间步履放轻,小心翼翼,像踩着薄脆的名贵瓷器。

妈妈先看见她,比个嘘的手势,示意陆霄心情不好,让她别去捣乱。

夏棠拎着书包,蹑手蹑脚走去自己房间。

走廊里亮着暖黄的壁灯,照出前方男生颀长的人影,正抱着胳膊,眼帘低垂,靠在房门外,孤单的影子在交错的灯光下四分五裂。

像口咕噜咕噜冒着低气压的大锅,笼罩整座宅邸。

脚步声停在两米外,陆霄抬起眼,黑色的长睫环绕着乌黑的眼珠,目光一声不吭地投过来。

气没消。

甚至变得更严重。

这一刻夏棠很想往后撤,但又不得不往前。

她换了一只手拎着书包,脚后跟抵着地面,开口打招呼:“你是今天回来的?”

听起来很像句废话。

“是。”陆霄压低眉梢,眼皮锋利像薄白的刀刃,一动不动看着她,声线透着发怒时才有的冷刻,“来见你。”

看来是没法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