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副样子,明显是裴璟辞有事瞒着她,柳姳音原本焦急的心情被好奇与疑惑取代,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我去清心寺找他。”

清心寺离京城有段距离,骑马从这里赶过去也要好几个时辰,此时过去恐怕要到天亮才能到。

夜风吹过,卷起柳姳音的衣袂随风飘荡,她背影挺拔,脚步快而不乱,渐行渐远,只留给清岩一个坚决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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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起了雨,通往清心寺的路格外难行,柳姳音又淋了雨,上山的步伐也沉重起来,好在终于在天光明亮时赶到了。

因是抄了近路,柳姳音从寺院后方的树林进入,刚准备穿过桃林,就撞见了熟悉的人。

楚嫣起得早,想看一看山间的景色,没想到后院的桃花林经过昨夜的风吹雨打,娇嫩的花朵残缺不全,有的整朵都落在泥泞的土里,带了几分凄美与惋惜。

她站在一棵桃树前暗自神伤,一袭华服的裴璟辞自她身后走来,见她一脸哀伤,忙柔声询问:“楚小姐这是怎么了?”

楚嫣欠身行礼,娇柔的叹息声听得人心神荡漾:“这桃花昨日来时还开得芬芳夺目,引人驻足,可惜夜里一场风雨,那么美的花儿就这样跌入黄泥……”

她本就长得清丽,此刻面容难掩着伤感,越说越觉得可惜,细眉微蹙,一对凤眸里湿漉漉的,似乎就要就要滴出泪了,月白色的衣裙显得她整个身形清瘦单薄,仿佛就像那被风吹了整夜的桃花,冶艳又脆弱。

这副模样怕是谁见了都心生哀怜,就连藏在树林里的柳姳音也怜爱起来。

她藏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视线落在裴璟辞脸上,只见他忽然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枝桃花来,那枝头的桃花还开得秀丽,不似经受风雨的样子。

他将桃花递到楚嫣手里,声音轻缓动听:“美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人们强留不得,但人们可以在事物最美丽的时候加以珍惜,记住它们的最美的样子,这便是永恒。”

楚嫣看见这一枝桃花,眸里闪着光,看向他的神情多了几分崇敬:“这花,你怎么寻来的?”

裴璟辞眉眼弯弯,有些不好意思:“昨夜听见雨声,心道这桃花可惜了,又想着你来时说要带一枝回去,便冒雨出门折了最好看的一枝给你留着。”

楚嫣听到他这般说,捧着花低头羞涩道:“人家说,男子会为心上人费心折花,赠予她表达心意……”

两人皆是低下头笑了,不多言语也知晓对方的“真心”。

为心上人折花……

柳姳音注视着他们,嘴里轻轻呢喃这句话,心像被泡在酸梅汁里,又酸又涩,带着隐隐的痛。

她想起从前,璟王府的腊梅开得很好,她总想折一枝回去养在明月阁,但裴璟辞总是严词拒绝,说好好的花折下来有碍观瞻。

原来他不是讨厌折花之人,只是她不是心上人罢了……

柳姳音手掌掌撑在树干上,自嘲地笑了笑,粗糙的树皮硌着她的手,她却不觉得疼。

裴璟辞悄悄打量着楚嫣,带着探究和谨慎开口:“楚小姐,昨日之事你考虑得如何?”

楚嫣脸颊泛着红,别过身羞赧道:“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都听祖父的。只是,如今乐康侯府落魄了,怕是高攀了殿下……”

裴璟辞叹了口气,绕个方向站定在她面前,态度诚恳恭敬:“楚小姐说的是什么话,你我幼时便相识,怎算得高攀,况且是我求娶你,应该是我高攀了才对。”

婚事?求娶?

不远处柳姳音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萃辛说的是真的,本以为还没着落,没想到短短几日,他竟然就要求娶乐康侯府的小姐了。

可是这些事情她竟然毫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