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之前藏掖的议论齐齐掀上台面,满屋哗然。下人唾沫星子横飞,纷纷指认是晏琛杀了人,要求主子严惩。
陆桓城闻言,脸色骤然转冷,如同三九寒冰。
他记起了晏琛之前说过的话,说下人指着鼻子喊他妖孽。那时晏琛的语调很畏怯,并不说有多么委屈,只求他不要轻信,将那无端的污蔑当做一阵风,任它轻轻淡淡地吹过。
可原来,一声一声带刺的“妖孽”听到耳中,竟是这般尖锐伤人,像银针扎在心口,流最少的血,受最疼的伤。
陆桓城盯着最初开口的那人,厉声问:“你亲眼看到了?”
又环视四周,叱问:“你们哪一个亲眼看到了,给我站出来!”
此言一出,底下立刻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面面相觑,神色犹疑,许久才传出几声低嚷,不依不饶地坚持说晏琛是妖孽。
陆桓城不由得冷笑:“没有证据,也敢说不是胡乱猜忌,谁给你们的胆子?!”
旁边呆怔失神的香绢突然惊醒了,发疯般地扑上来,死死抱住陆桓城的腿,嚎哭道:“是晏琛杀的!阿秀真是晏琛杀的!她在府里伺候了两年多,从没与谁结过仇,昨天才与晏琛起了冲突,隔天就横死房中,不是他,还能是别人吗?大少爷,阿秀死了,妖怪要斩草除根,下一个杀的就是我!你可怜可怜我,救救我,我才十六岁,还不想死在妖孽手里!”
她哭得涕泪交加,瘫软在地,在场无人不为之动容。
陆桓城却没理会她,目光清寒而锐利,沉声道:“他独居避世,从不招惹你们,你们先挑的事端,如今遭到报应,居然还有脸反过来咬他一口?晏琛辛辛苦苦怀着我陆家的孩子,昨天被你们砸得险些流产,衣裳裤子全是血,自顾不暇,你却敢信口开河说他杀人!你告诉我,他要是杀得了人,还会被你们几块破石头砸去半条性命?”
周围依然喧哗不歇,尖刻的质疑与谩骂混杂在一块儿,忽轻忽重,仿佛一锅煮开的热水,声音闷在水中,每一个字都带着沸腾的戾气,每一个字都嗡嗡的听不清晰。
陆桓城彻底失去了耐性,不愿再作无谓的纠缠,强硬地喝令:“闭嘴!阿秀这条命,我自会报官处置,请仵作前来验尸,给出一个光明正大的交代。但晏琛的名字,还有你们这些无凭无据的臆测,我一个字都不想再听见!昨晚他在我眼皮底下安分守己,半步都没有离开过,我亲自给他作证,谁还嫌不够吗?”
他一把扯开尚在痛哭流涕的香绢,转身推门而出,刚迈过门槛,就见陆桓康抱着狸子站在外头,拦住了他的去路。
陆桓康生得瘦瘦高高,每夜读书必到子时,所以总挂着两个黑眼圈。
他向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此时突兀地出现在这里,显然也是准备插嘴议论些什么。陆桓城心烦更甚,张口就道:“康儿,这里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
陆桓康板着一张万年不变的阴郁脸,固执地拒绝了。
他直直盯陆桓城,道:“哥,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小公子。他长得眉清目秀,看着的确像个好人,但再怎么像,骨子里也是个妖物!这桩命案与他有没有干系,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我只关心哥哥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晏琛是人还是妖,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哥,你非得装聋作哑,糊着这层窗户纸不肯掀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