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一片惨淡,自己膘肥体壮的身躯在小山似的菜叶堆里迅速消瘦了下去,油光水滑的毛发变得粗糙,最后沦为一只可怜狸子,瘦骨嶙峋,蹲在门庭冷清的陆宅外头,胸口挂一块牌子,上书“专业捕鼠,求领养”。
作为家里长期蹭饭的一份子,阿玄居然难能可贵地对陆桓城产生了一丝认同,觉得这位陆大当家虽然面目可憎,但冲着能赚钱给他买肉吃这一点来讲,还是颇有价值的。于是当天晚上,他趁着深浓的夜色溜进了藕花小苑,找到陆霖,想打听一下陆家是不是真的快完了。
没想到陆霖笑嘻嘻地摇了摇头,欢悦地道:“当然不是呀,阿玄你想什么呢!是竹子爹爹刚怀了小妹妹,胃里难受,怕腥,我们才改吃素的。”
怀……怀了小妹妹?!
轰隆。
一千道惊天霹雳从头顶劈下。
阿玄呆若木鸡,莹绿的眼眸中落下了一滴嫉妒的泪水。
为了公平起见,兼顾竹子的胃口与猫妖的胃口,体贴又聪明的阿玄提出他可以自带鸡腿来吃饭。
然后就被无情地拦在了大门外。
陆霖不光收缴了油汪汪的鸡腿,还以严肃认真的口吻教训了他一番,说所有油腻的食物都不许靠近竹子爹爹,哪怕一根鸡骨头也不行。阿玄痛失鸡腿,一边憋屈地嚼菜叶,一边感叹这孩子的性格已经没救了,像谁不好,偏偏越来越像陆桓城。
当年那根傻兮兮、软萌萌的小竹子哪里去了?
他很不高兴。
尤其在亲眼看到陆霖甜声向奶奶撒娇,把她的视线吸引过去,以此掩盖晏琛突如其来的孕吐时,阿玄满脑子只剩下鲜红的四个大字心机深重。
十天之后,阿玄终于如愿吃上了肉,因为陆桓城一家三口根本不来前厅吃饭了。
笋妹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娇贵难养得不像话。晏琛怀胎不足两月,已是吃什么吐什么,憔悴萎顿,只剩酸萝卜配清粥能勉强下咽。陆氏父子心疼他,小的装病,大的掩护,让晏琛以照顾孩子为由躲在藕花小院休养,天衣无缝地瞒过了陆母。
午后雪霁天晴,小窗半开。
晏琛倚在榻上晒太阳,身上盖了一条蓬松的绒毯,小腹处鼓鼓囊囊隆起一大团,时不时地拱来拱去。
“唔,别动。”他伸手捂住毯子,“压着了,有点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