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内部确如仙境,脚下云雾缭绕,道路两旁尽是仙池,池中几尾彩色的锦鲤游弋,尾巴扬起水滴时,在水面留下道道彩练。

褚清秋似乎并非第一次来此,如入无人之境,宁拂衣则沉默了不少,她穿过几道门洞,又行过一些楼阁,却只见到零星几个蓬莱人。

“此处的人呢?”宁拂衣惊讶道。

“五年前那一战后,蓬莱损失惨重,帝君和帝女都没能留下来,蓬莱一族自是衰落了,于是大部分蓬莱人都出了仙山,有的流落世间成为散修,有的加入仙门,各奔出路。”褚清秋回答。

她们行至一片山崖,崖下是七色云海在翻滚,崖上则误入密林,只是此“林”由众多墓碑组成,大大小小,布满整座山崖。

而山崖中心最大的一处墓碑,漆成了漂亮的桃粉色,坟前放着许多鲜花供果,显然是每日刚换的。

“拾七……”宁拂衣喃喃道,她目视那墓碑良久,而后上前弯腰,行了三礼。

而后化出束花,单独放下。

褚清秋是带她来悼念百里拾七的,宁拂衣知晓,她静静在云雾中立了会儿,这才被褚清秋牵起手,带出了这片碑林。

她也说不出什么话,当她看着那墓碑时,并没有很强烈的悲恸,因为她总觉得往后的某个日子里,梳着发辫的百里拾七会从风中跳出来,大笑着和她说,要不要一同去闯荡江湖。

那便要吧。

牵着爱人,伴着老友,牵一匹老马,从头闯一闯这万里河山。

二人离开时,在蓬莱殿前撞到了一个女子,女子穿着淡蓝色的衣袍,发丝柔软,样貌并不出众,但那双眼睛却灿若星河,一旦同她对视,便像浸入了梦境。

女子望着宁拂衣,宁拂衣却并没认出此人,礼貌道:“你是……”

女子笑了,张嘴却不出声,宁拂衣心里响起话语:“魔尊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声音,宁拂衣这才愕然睁眼,上下打量女子:“云客?”

“你成了名女子?”她上前拉过云客的手,惊奇地细看那明显变得柔嫩的双手,惹来女子青涩的笑。

“鲛人生海底,十年生双足,百年分男女。”她看着宁拂衣道,“你以身摧毁山河图后,我便生了女身。”

“甚好,甚好。”宁拂衣也是

第一回得见鲛人变性,正想多看几眼,却忽觉背脊爬上阵凉意。

而后有人不动声色地将她手拉回,青天白日下攥在掌心。

“左护法。”褚清秋淡淡对云客道,“今日可劳累?”

云客长得似蒲扇的睫毛眨了眨,随后握住空了的双手,如常微笑,打起了手势:“多谢神尊关切,如今蓬莱认定寥落,不费力气。”

“那便好。若无旁的事,我们便先走了。”褚清秋礼貌地冲她点点头,随后拉过宁拂衣,往蓬莱境外走去。

宁拂衣回过头,云客还望着她这边,抬手道别。

再然后她的腰就被一只手臂箍住了,强行将她掰了回去。

“看着脚下。”褚清秋冷冷道。

二人踩上回程的路,褚清秋却还是凉着神色,一路未与她搭话,宁拂衣自知她是恼了,于是抬腿蹭上了她脚下的白骨,从身后去抱她腰肢。

被推开了。

宁拂衣不死心,又伸手去抱,这回脚下忽的一轻,她再睁眼时人已穿过云层,掉下天了。

宁拂衣顿时哭笑不得,她紧急召回相思踩在脚下,仰头寻到那白衣,又升了回去。

“我不过是未见过鲛人变性,多看了几眼,绝无旁的意思,你莫要生气。”宁拂衣飞在她身侧,伸手拉她衣袖。

“看便看了,你牵手做什么?”褚清秋蹙眉。

“没有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