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野指着左腹的位置说:“尝尝到底受伤、流血、住院是什么滋味。要是她肯去医院看你一眼,就算你赢了。”
“别这样看我,我从来说话算话。”傅野轻笑下。
“可……可……”
“我不像你,拿着这种事威胁人。我没跟她说过,是我救的人。所以,你现在受点伤,说不定她念在你‘救人’的恩情上,去看看你,你就得救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傅冶低头看着那把刀,不敢置信地问。
他天天跟在晏小姐旁边,竟然没说过自己救人这件事?
听起来,这像是一条生路。
“当然,你最好把伤口捅得大一点、深一点、重一点,才多一点胜算。女孩子,总是心软的,”傅野笑了下:“毕竟那么大的一笔数字,你外公都筹措不到。你只能求我。”
傅冶紧了紧手里的刀柄。
铁质刀具在夏日中更显凉得刺骨。
他低头凝望着那把刀,是他这几日来唯一的希望。
那日对晏姝说了那样的话,实在是昏头。
现在去求她,他拦着不说,晏小姐估计不会肯给他50%。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回去好好思量这个赌注。
傅冶使劲攥着那柄刀,深吸口气,朝丽水湾大门转身走。
“等等,我让你走了吗?”
身后又是一声令喝。
傅冶停住脚步。
傅野低低头,看着地上的青草:“昨天,我回了陆城。他老毛病犯了,你的事你愿意告诉他就告诉他。气死他,我求之不得。”
他顿了顿接着说:“但动手或者进大牢之前,你若是想看他,我不拦着。”
-
晚风猎猎,傅野没在计较庭院里的人,在楼下点了根烟。
昨天突然回陆城,除了交代公司上下自己要放个长假以外,还有件事,便是傅炙承死性不敢,又犯了旧瘾。
傅炙承比同龄人更显老些,瘦弱地像冬日风中的残烛。
他被母亲叫去的时候,他神志并不清晰,眼神望到他的时候也很浑浊。
他一开始喊他的名字。
他还以为他在喊另一个人。
直到后面,他喊他“汀楚。”
他认出他来了。
“汀”取自“岸芷汀兰”,“楚”是因为傅炙承最喜欢楚辞喜欢屈原。
他有着文人的气息和傲骨。
在傅冶出生之前,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最起码,尽管婚姻不幸福,傅炙承把所有的挚爱和寄托留给自己。
可他现在活成这幅样子,哪里活得对得起这个名字呢?
道行高洁?
呵,都是笑话。
本身就有基础病,傅炙承这副样子与自.虐无异。
随他去。
他掐灭手中的猩红,散了散身上的味道。
迈上台阶,折进晏姝的房。
她为他留着门。
她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两日不见,房间里已经多了些小女生的气息。
沙发上摆着几个大大的花朵形抱枕。
她换上浅蓝色睡袍坐在地毯上,死死地盯着屏幕,眉头紧皱。
看起来就知道又遇到难题。
傅野轻轻笑了下,在门口换了鞋,随口提醒她:“定位发给哥哥了?”
“发了,”晏姝没有抬眼,仍然盯着屏幕,只是说:“你锁下门。进蚊子。”
他一步步走进来。
看着茶几前小小的、缩成一团的、毫不避忌他换上睡裙的人,忽然很想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