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旧相识。他年轻时常常因为莽撞被他师父丢进恶狱里受罚,那时候老看守便已经在了。那老看守终日浑浑噩噩,不是喝酒就是烤火,很是不称职,但听说是哪个有头有脸的长老的亲戚,所以稳稳拿了这么些年的铁饭碗。
仲简记得,自己当时在恶狱里,这个看守尚是壮年,火气极大,故而他没少跟这个看守吵架。却不想一眨眼的功夫,再进恶狱,这看守却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
然而如今为了让徐白见上薛野一面,仲简也不得不厚着脸皮与老看守攀起了交情,他道:“老潘,还记得我吗?”
老看守年纪大了,看见仲简,很是惊讶道:“这不是仲小子吗?怎么?又犯错了?”
仲简心知这老头还和当年一样,话里话外专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这么些年过去了,仲简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他激到。
“不是,我师父都羽化了多少年了。”仲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带我徒弟来找个人。”
“你要找谁?”
仲简刚要开口回答,就听见徐白低沉的嗓音从自己身后传来:“一个叫薛野的人。”
老看守拈了拈胡须,说道:“哦,是有这么个人,刚进来的,在第四层。”
话音刚落,便看见徐白长腿一迈,向着第四层走去。
仲简也想跟着一起去,却被老看守拦了下来:“你小子都多少年没来了,快,陪我喝点酒,我藏了两坛子好酒,今天便宜你了。”
仲简道:“谁要跟你喝酒,我要看着我徒弟。”
然而刚说完这话,就见老看守已经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两个小小的酒坛,仲简的鼻子动了动,他斜睨了老看守一眼,问道:“真是好酒?”
最终,随着酒坛的盖布一揭,仲简到底没能跟上徐白的步伐。
而徐白抵达第四层的时候,看见薛野正独自背对着他蹲在牢房的一角。
薛野的背影清癯,突出背骨看上去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搭配着他弟子服下摆上早已的血迹,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濒临死亡的白鹤。
薛野对徐白的到来无知无觉,只一门心思地蜷缩在角落,他手上忙碌,一刻不停,也不知道在鼓捣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