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霞听到了咳嗽声,回过头,是丈夫。
“我让厨房煮了点陈皮粥,你这咳嗽,也该好了。”
“这咳嗽什么时候好,哪里能由我控制。”
“当然能由你控制,别把时间精力花在不必要的地方。多休息,就能好得快。”周瑞霞放下了杯子,“你儿子估计会去京州,派两个人保护着点。”
“这件事你怎么想?”
周瑞霞反问了他,“现在有很多件事要解决,你说哪件事?”
陈志云知道她这是不快,“儿子跟那个女孩的事,你不最关心儿子嘛。在你心里,他的排位,可远在我之前。”
“人只管该自己管的,将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周瑞霞看着丈夫,笑了下缓和了场面,“年轻人的感情,我们没法管。有这个时间,我还不如多关心你一点。”
陈志云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上次说的对,孙老是该动一动了。”
“我明天要去探望父亲。”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你忙你的。”周瑞霞离开客厅前,还是说了他一句,“这件事已经被搞砸了,不要有第二次。”
巨大的悲伤袭来时,求生是一种刻在基因里的进化本能。
丧葬仪式的作用兴许是让至亲无法一心沉浸在悲伤中,不得不忙碌起来,将精力放在繁琐的流程上。甚至是细枝末节的地方都要去考虑一番。遇上亲友众多的家庭,还得考虑人情的往来。
要把一场丧事办得体面而盛大,前往吊唁的人越多、身份地位越高,是在证明着子女的孝顺、家庭的兴旺。没了的那个人,倒像是显得没那么重要。
可以说这是攀比与虚荣,但这些人性的欲望。即使听起来糟糕,也许都要比无尽头与解法的绝望来得好。
睡了很长的一觉,许嘉茗醒来后恍如隔世。想了一遍,不得不再一次接受这个现实。是不是以后每一次醒来,她都要再次确认下,自己没有了爸爸。
昨天她跟陈岩说,不想活了。可是,连选择死亡都要有巨大的勇气,她没有这个勇气。说出口的死,是一种威胁,想要威胁爸爸,幻想着他能出现挽留她。
可是,她不能再当小孩了,她必须要长大了。她不能任性地抛下一切什么都不管,不能让旁人帮她做所有事。
她要为爸爸办一场体面的葬礼。
许嘉茗开了灯,手机被放在了床头充电,应该是他帮她的。但他并不在身旁,不知去了哪儿。
洗漱过后,她出房间时,他正提了生煎回来。
许嘉茗已经时间混乱,看了手机才知道今天是周二,“你今天不上班吗?”
陈岩将生煎放到桌上,这样不哭、像是一切恢复到正常的她,其实是刻意压制着,但他没有说什么,“不忙,我会在这陪你。”
生煎是刚出锅的,许嘉茗咬下第一口咀嚼时,生煎已经没有了记忆中的美味,甚至都没有李姨做的好吃。
陈岩将豆腐脑递到她面前,“觉得油腻就不要吃了,吃点清淡的。”
许嘉茗忍住了落泪的冲动,抬头看了他,“陈岩,谢谢你。”
谢谢你,我有过一个很愉快的假期;谢谢你,在这种时候能来陪我。
“我们之间,不用讲这种话。”陈岩并不想听到她讲这种话,抽了张纸巾给她,“嘴边有油渣,擦一下。”
“好。”许嘉茗接过纸巾,“我这两天有很多事,可能……”
她不知该如何表达,她知道此时的自己想要有他在这陪着她。但有些场合,她一个人去就好,他并不方便出现。
“你别管我,忙你的,有事喊我就行。”
她没有下意识说谢谢,也不再问是否会浪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