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江云宪站在身前,隔开了她与面前的人潮,两人共同窝在闷热难捱的角落里等一辆涉水而来的迟到大巴。如果旁边是个臭烘烘的陌生人,难熬程度恐怕要直线上升。
正这么想着,江云宪没有征兆地迈步走了。
他背影像不起眼的色块消失在纷繁杂乱的画布上,让骆星的视线一下失去了捕捉信号。
她没察觉到自己挂脸了,手上的塑料瓶水瓶被捏出小片凹陷。
面前多出的空隙,很快被长满络腮胡的男人填满,对方与旁人手舞足蹈地大声说话,手上挥动的弧度很大,差点误伤骆星。
骆星往旁边躲了躲,被迫离开原来的位置。
手机意外接到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江云宪”。
“喂?”骆星率先问,语气莫名不爽,“你在哪?”
“来最左边的售票窗口,”江云宪说,“旁边有几个小店,红色招牌的那家……”
骆星按照他说的,找到一间小小的店面。
门店狭窄,仅能容纳一人通过。
柜台上摆着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电风扇零件,江云宪从老板手里接过螺丝刀,眼睛却时不时瞥向门外,等看见骆星了,朝她抬了下手,示意她进来。
骆星狐疑地走近,发现店内倒是宽敞不少,屋子纵深很长。
面前滑来一张板凳。
江云宪收回脚,“先坐。”
骆星摘掉挂在胸前的双肩包,坐下,视野矮了一截。目光平视过去,是江云宪身上宽松的黑色工装裤。
她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身体累极了,懒得问,连开口说话的欲望也没有。
暂时被解放的肩膀和双腿传来阵阵酸痛,她发着呆,额头蓦地一冰,人顿时清醒了。
江云宪递过来一支雪糕。
骆星没讲客气,撕开包装袋咬了口,只有寡淡的甜味,但唇齿间嚼碎的冰渣却让人感觉得救了。
随着咔哒声响,头顶忽然刮起飓风,骆星被乱飞的头发糊了一脸。
她狼狈地将雪糕拿远点,错过了江云宪脸上一闪
而过的恶作剧的笑。
“风扇修好了。”江云宪转头对商店老板说,扯过抹布,擦掉手指上沾到的深色油脂。
他再自然不过地掰了掰风扇的朝向,扇叶对准了骆星的方向吹。
骆星仰着头感受风,好像寻到了沙漠中的一线绿洲。
她现在有凳子坐,有风扇吹,有雪糕吃,也终于有心情开口跟江云宪说话:“你刚刚在干嘛?帮老板修风扇?”
“看见他把风扇拆了一直没修好,就过来问问,说是修好了可以让我们在他店里休息。”
骆星挪了下脚,白糖雪糕融化得很快,差点滴到鞋面上,“你会修风扇?”
“检查完发现只是承轴干了,加点润滑油就好,没别的大问题。”
“你还会修其他电器吗?”
“简单的都会一点。”
江云宪侧脸对着她,捡起塑料盒里的皂角,舀了勺桶里的水,把指缝里最后一丝油污洗净了。
淅淅沥沥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那只手的指骨看上去很长,很瘦,但又很有力。
骆星瞥见他脖颈上滚落的汗,像是才想起来问:“雪糕是老板送的?”
“嗯。”
“你没有?”
江云宪坐在摞高的杂物堆上,往后靠了靠,阖眼休息,“最后一根了。”
就最后一根,给她了骆星才意识到这个事实,咽下嘴里的冰渣,半晌,拖长音调“哦”了一声。
突然又反应过来,瞪他:“明明是你自己不爱吃甜的吧?”
江云宪对上她的眼睛,微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