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再继续盯我了。”
“江家显说不用盯了,”骆星看了眼手表,影片快要放完了,她要走了,视线重新投向禁闭室,“你跑不了的。”
“我不打算走了。”江云宪说。
骆星大概有点意外,投映到玻璃上的灰色影子偏了偏头,似乎在辨别江云宪话里的真假。
“你能想通那最好了。”她说。
就是不知道信没信。
*
骆星回到影音室的时候,音箱里响起片尾曲,屏幕上黑白字幕滚动,画面不断闪回。
陆续不断有人往外走,响起椅子拖拽和窸窣的脚步声。
江家显仰躺着,脸上盖了本书,声音闷着传来:“上个厕所这么长时间?”
骆星:“便秘。”
“……”
“裘柯和王宁甫呢?”
“楼上,斗地主。”
“你不去?”
“等你啊。”江家显拿掉罩在脸上的书,突兀地直起身,与旁边椅子上的骆星距离忽然拉得很近。
借着屏幕荧光,骆星能看清他眼睑下的褐色小痣。
她垂下眸光。
江家显把书搁一旁,问她:“今天跟江云宪打架的那个人叫齐礼瑞?怎么感觉名字有点耳熟,像在哪听过。”
骆星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奇怪,“你不记得他?”
江家显疑惑:“我应该记得他?”
骆星沉默了几秒,“他初中跟我们同一所学校,是我隔壁班的,中途转学走了……”
见他仍旧印象不深,骆星只好提醒他:“文龙的干儿子,他管文思叫干姐姐。”
江家显终于在繁杂的人际关系网里捕捉到零星的记忆,与此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丝心虚。
电影片尾曲播完,屏幕彻底熄了。
有同学打开了影音室的大灯,莹白灯光里,骆星被刺得眯了下眼睛,她笑了笑:“贵人多忘事,他以前还经常跟你攀关系,在外面管你叫哥……”
江家显不承认:“我妈就生了我一个。”
骆星选择止住敏感话题,不再往下聊了。
关于齐礼瑞,骆星的记忆总要比旁人深刻,刀戳在她身上,只有她感觉到疼。
骆星其实是个会暗戳戳记仇的人,有时候她选择不说,但她什么都记得。
就像江家显初见的那句“蠢死了”。
就像刚来洛京时的种种遭遇。
不再提,不代表忘记。
记忆的暗匣收拢了太多秘密,替她筑起高墙,她对所有人设防。
*
四年前。
章连溪身上珠宝首饰繁复,穿着香云纱旗袍倚靠在黄花梨木椅上,翻阅婚礼宴客名单,右手不紧不慢摇着檀香扇。
骆星放学被司机接回家,站在门槛外,章连溪朝她招招手,“快进来。
“新学校怎么样,你刚转学过去,能适应吗?”
骆星放下书包,张嘴咬了口递过来的鲜甜荔枝肉,徐徐香风吹乱她一头短发,“学校环境不错,我刚去一天还没记住路,地方太大了,还得熟悉熟悉。”
“同学好相处吗,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哪有那么快,大多都还不认识呢。”
章连溪心说也对,转头叮嘱管家,让厨房明早做些点心,让骆星带去学校分给班上同学,借此拉近距离。
第二天清晨,骆星吃完早餐,没等到点心,她以为厨房那边忘了。
去问了一嘴,厨房没人应这件事,各自忙碌着。
骆星杵在富丽堂皇的餐厅里,攥着书包带安静站了一会儿,就在管家以为她会冲去找章连溪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