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宪帮她站稳,就松开了她。
翌日下午,骆星和章连溪叫了辆车,随同搬家公司的货车一同出发。
江云宪等在汽车出城必经的收费站路口。
骆星看见他,趴在窗口挥了挥手。
又路过他。
路程冗长,好在有阳光作伴,车载电台从《光辉岁月》唱到了《泪桥》,到了听众来信环节,伴随着舒缓的轻音乐,电台主持人开始读信,低沉磁性的嗓音将倾诉的故事娓娓道来。
主持人读完,声音顿了顿,“为什么要形容自己的生活是错轨呢,说不定偏离了既定的轨道以后,才是更好的路。”
“又或许,生活原本就不是一条轨道。”
“我们的人生何止一种可能。”
骆星在后座假寐,掀开眼皮看了眼前面副驾驶上的章连溪,她沉默的侧脸写满心事,离开洛京与孟达以后,像藏匿于海中的礁石浮出水面,显露被腐蚀的百孔千疮。
回到枝陵以后,她们开展新生活。
起初还有网络媒体盯梢这段落幕的豪门婚姻,时间一久,便无人记得。
章连溪曾经签署过条件严苛的婚前协议,离婚后分走的财产十分有限,一半用来购置房产,在新城区买了套房子,另一半捐给了西南边陲山区的女童,资助她们读书。
章连溪有意回避,完全切断了与以往生活的联系,而骆星与洛京之间的羁绊仿佛只剩下江云宪。
那天是小年夜,枝陵下了场雪,傍晚才停。
天刚刚擦黑,老街上残雪未消,行人留下一串串泥泞脚印。
章嵩买菜回来包饺子,章连溪给他打下手,电视机里在播游本昌版的《济公》,炉子里燃着炭火,屋内倒不冷。
骆星收拾好几袋垃圾,拿出去扔,扔完转头,看见对街霓虹招牌下的瘦长人影。黑色毛线帽压着额发,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
她却一眼认出他。
不等骆星开口,章连溪在支开的窗户前探出了头,声音疑惑望着对面:“小宪?”
江云宪被邀请进屋。
他不知在户外跋涉了多久,浑身冒着寒气,棉服上洇开了碎雪融化的水痕。
骆星抖了抖他兜帽上的水珠,他突然转过脸来,摘下口罩,呼吸近在咫尺。
骆星微怔,随即拉开一点距离,递了杯热茶给他暖手,闲聊:“你怎么来枝陵了?”
“寒假很无聊,短途旅行。”
骆星想到他之前说寒假会找新的兼职,
怎么会无聊到无事可做,但还是没问,只招招手:“快来烤火。”
章嵩把饺子捞出锅,四人围着热腾腾的小桌,隔一会儿,又添了两个串门的邻居。
男人们喝自家酿的酒,琥珀色酒液盛在粗瓷杯里,浮着灯光,落了几颗星辰。
章嵩给江云宪倒了杯:“来点儿?”
江云宪没客气,慢慢呷一口,再一口。他喝酒有些上脸,白皙脸庞逐渐烧红。
骆星看得稀奇,目不转睛,像盯显微镜下的植物细胞玻片。
不由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
柔软的指腹接触脸颊,缓慢贴合,他好烫。
等她缩回了手,江云宪仍僵着。
那晚的饺子吃到撑,骆星送江云宪离开的时候问:“你预备待几天?”
“三天。”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陪你逛逛。”
枝陵小地方,景点屈指可数,真正可以玩的地方少,那三天,她带着他走街串巷,吃本地小食。
早市上,街边的摊子依次摆开,摊主掀盖带出的蒸腾热气融进了冬日的晨雾里。
人头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