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锦儿断然拒绝,“我上当只能上一回。”

“好吧,我就告诉你;赵胖子心太狠,我折了给他了。”

“怎么说?我不懂。”

于是曹震嗫嚅着说了经过;锦儿黯然无语,渐渐地起身,开了抽抖将一包金叶子摆在桌上,自语似地轻声说道:“现在我才明白,好大一家人家,怎么会一下子败了下来?”

曹震突然记起锦儿受震二奶奶指使,贿买曹世隆脱逃之事,立即有句反唇相讥的话:“与其让她们去塞狗洞,还不如我来用。”但将要出口时,终于忍住;因为想到自己的行迳,比震二奶奶也好不到那里;白白让赵胖子黑吃黑弄走两万七千两银子,不也是“塞狗洞”吗?

※※※

震二奶奶听锦儿说完经过,拉长了脸不作声;那种脸色实在难看。

“看开点吧!”锦儿劝她,“不管怎么样,他总也有短处让人拿住了。‘财去身安乐’,他不会再打饥荒了。”

“十万银子,换来你这几句话;你看得开,我可看不开。”

言下大有责怪锦儿之意;使得她透骨冰凉,心都在发抖。

震二奶奶只顾心疼私房钱,忽略了锦儿的表情;话一说开头,当然也忍不住,“你也太好说话了!”她说,“早知如此,倒不如我豁出去,跟他大闹一场。”

这一下锦儿可忍不住了,她自以为忠心护主,不惜跟他一起淌混水;刚才能把曹震说得哑口无言,挫了他的锐气,让他无法兼提这桩家丑。唯一可以休妻的时间,已经错过,自己认为也很用了些手腕。不道所得的结果是如此,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

一冲动之下,霍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回走。这一下震二奶奶方始省悟,是把她得罪了;回想一想自己的话,确是不能教人心服。但等她方有悔意时,已经失去了安抚锦儿的机会。

这就不但悔,并且相当着急;不知锦儿一怒之下,会有什么动作?反正只要有任何动作,对她都不会有好处;因而心里七上八下,自觉得没有这样软弱无用过。

在锦儿倒真想拿行动来出气;她一个劲要找曹震,取回那包金叶子,同时告诉他说:“二奶奶心疼她的钱,你别让我为难;有话你自己跟她说去。”然后回来再跟震二奶奶说:“我把他现在手里有的东西,都替你拿回来了。总不能把他交给八哥的两个摺子,跟赵胖子诈了去的两万七千银子,也记在我头上吧?”

这样做自然很痛快;可是,想到他们夫妇两闹得天翻地覆,而马夫人又必然会找她去料理这桩麻烦,不由得就气馁了。

在堂屋里扶着桌子想了半天,到底还是忍住;但对震二奶奶却仍然负气莫释。再想到她跟曹世隆的那桩丑事,闹得合家皆知,无不在背地里窃窃私语,连自己见了人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抬不起头;不由得又气又恨,从心底浮起渺视,平时处处忌惮的感觉,十分中起码去了七分。

“我出去串串门子。”她唤住一个小丫头说,“二奶奶那里你看着一点儿;如果问起我,你说不知道到那里去了。”

说完找秋月去诉苦发牢骚。震二奶奶自然要问;小丫头便照她的话回答。震二奶奶便说:“你去找一找;看在那儿?”

“是!”小丫头问:“找到了怎么说?”

怎么说呢?自然是劝她回来;但这得有番婉转而不失身分的说词。说得不好,给人一个锦儿跟她主子发脾气;震二奶奶做了亏心事,不能不跟她说好话的印象,以后还怎么能驭下服众。若说找个泛泛的理由,譬如伤处作疼,要她回来看看,万一她倒不理,这在面子上又怎么下得来?

“唉!”她叹口气,“你只去找一找,看她在那里,干些什么?悄悄儿去,悄悄儿回来。”

这个小丫头很伶俐,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