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把隆官带到那里去。”
门上一走;她也走了,手里拿着一把象牙包金的筷子,如果让曹震遇见了,便有个托曹世隆到银楼重新包金的藉口。
时机把握得很好,恰恰在花厅门口,遇见曹世隆;门上看到她手里的筷子,便知有事交曹世隆办,交代一声,转身而去。
“你的箱子呢?”锦儿低声问说。
“我没有带箱子来。”
“那,”锦儿急急问说:“你怎么交代?”
“我自然有话。”
看他成竹在胸的神气,锦儿放心了,“好吧!”她说,“你进去吧!”包金象牙筷,当然也不必交给他了。
及至曹世隆进入花厅,曹震已知道他是空手来的;早就面凝寒霜,严阵以待。这副架势,自足以寒人之胆,但曹世隆已通前彻后,想了一夜,破釜沉舟在此一举,只得硬起头皮,好歹要闯过这一关。
“二叔,我替我娘陪罪!”说着,他双膝脆倒,在澄泥青砖上,“崩冬”磕了一个响头。
曹震大出意外,怎么叫替他娘陪罪呢?怎么想也想不通他这句话的意思。
“那两口破箱子,连些不值钱的衣服,让我娘卖给‘打鼓的’了。我娘听说有这么一回事,又悔又急,一夜都不曾闭眼;叫我替二叔多磕两个头,替她赔罪。”
曹震这一气,几乎昏厥;颓然倒在椅子上,真有欲哭无泪之慨。好半天才冷笑着说了一句:“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
曹世隆原以为有一场大闹,不道轻骑过关;胆便大了些,“二叔也别着急!”他说,“我再去找一找,也许能找着那个打鼓的。”
曹震根本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为了这件不可思议的怪事,他一下子变得非常笨拙了,就像当头挨了一闷棍似地,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心里乱糟糟地,抓不着一个头绪。
“你走吧!”
听得这一声,曹世隆如逢大赦;出了花厅舒一口气,倒希望再遇见锦儿,让她带一个信给震二奶奶,难关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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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曹震几乎静坐了半个时辰,才能使心情平伏下来;但仍不时有一阵阵的冲动,恨不得掀了屋顶,才能出胸头这口恶气。
“二爷,”兴儿走来说道:“帐房里三位师爷,今天凑分子做消寒会,请二爷去喝酒。”
“我那还有陪人喝酒的兴致?”曹震想了一下说:“你告诉小厨房添两个菜,作为我送的;替我谢谢三位师爷,说我身子不爽。”
兴儿点点头又问:“二爷自己呢?想吃点什么,我好一块儿交代下去。”
“什么都不想,只给我烫壶酒来,就行了。”
过不多时,兴儿带着人提来一个食盒,除酒以外,一个生片火锅;四碟开胃下酒的小菜;另外是八个包子,一罐小米粥。铺设好了,又将炭盆拨旺,关严了门窗。曹震喝了两杯热酒,觉得兴致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