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急,一个偏是慢条厮理地,“锣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没有来龙,那有去脉?”赛观音又说:“你这么紧催,催得人心慌;我都不知道打那儿说起了?”

曹震从困惑中,别有领悟,看样子是赛观音想有所需索,所以先以肉身布施;此刻话难出口,才有这种盘马弯弓的语气。

这样一想,便丝毫不急了,笑嘻嘻地左手复持酒杯;右手伸到她胸前说:“你也别说了;我摸一摸就知道你心里的话。”

赛观音知道他误会了;便请问说:“你知道我心里要说什么?”

“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吧,必是五福赌输了,逼着你要弄几两银子花。明儿我叫兴儿,送二十两银子给你。”

“多谢!不过你没有猜对。我不说了,要告诉你一件你一定要打听的新闻;你倒想,那应该是谁的新闻?”

“是我的?”

“也差不多。这件新闻如果传开来,少不得要提到你。”赛观音突然浮起震二奶奶当初恶毒咒骂,毫不留情的记忆;心中一阵激动,脱口说道:“是你家那个雌老虎、醋坛子的新闻。”

听这一说,曹震脸上先就是一阵红;却故作从容地问道:“她出了什么新闻?”

“事情是早已有了,不过,只怕你还是头一回听到,那就是新闻。”

赛观音忽有警觉,倘或说了实话而曹震沉不住气,当时就大嚷大叫,吵了开来,闹得四邻皆知,如何得了?因此,她觉得语气应该和缓些;而且该提出警告。

因此,她紧接着说:“二爷,你自己别闹新闻,凡事搁在心里;该怎么办,咱们慢慢商量。”

“你自己可别闹新闻”这句话,及时提醒了曹震:面子要紧!点点头说:“不错!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不会沉不住气。”

“那就对了。”

赛观音起身换了个坐的地方;在床沿上挨着曹震坐下,低声问道:“震二奶奶与隆官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一提“隆官”,曹震恰如当头着了一个焦雷,一颗心蓦地里往上一跳;随即又沉了下去。果然!他多少时候忧疑的事,终于证实了。

由于赛观音恳切关怀的脸色,具有抚慰的作用;曹震不觉得太难堪,话也容易出口了:“我一直在疑心!苦于不便打听,你知道他们的事,再好没有。”他说,“你详详细细跟我说,不必顾忌。”

赛观音松了口气。她自觉她的行迳是所谓“放野火”,当然是件很“过瘾”的事;就怕野火烧得不可收拾,甚至自己都会被卷入烈焰。现在看曹震的神情,野火不致漫无边际地烧了开去,至少不至于烧到季姨娘和她身上,就可以放心了。

于是她说:“前两天观世音菩萨生日,甘露庵的知客无垢邀我去帮忙。晚上睡在一起,那知道无垢这个出家人――,”赛观音笑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我明白。”曹震微微颔首,“我也隐隐约约听人说过,甘露庵不规矩。你说以后好了。”

“以后,无垢就说,她是做好事,替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姨太太‘救苦救难’。我就问她,‘救’过那些人?她不肯说。我心里一动,你们家二奶奶不是甘露庵的护法;说不定也是她‘救’过的,我就拿话套她――。”

“你怎么说?”曹震打断她的话问。

“我说,外头有谣言,曹家的震二奶奶,养了族里的一个侄子;有这话没有?”

“她呢?她怎么回答。”

“她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只是问我:这话听谁说的?让她紧催,紧催地,催得我心慌了,随便拉了个人出来;正好那天季姨娘也来烧香,我想不起别人,就说:季姨娘告诉我的。天地良心,”赛观音很郑重地,“季姨娘没有跟我谈过你们家二奶奶。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