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熟的鸭子飞掉了!没有气着他;倒让他气了我。”震二奶奶神情落寞地说:“这回,要怪我自己。”这“他”字,自是指曹震。
始末经过,曹世隆没有能说清楚;震二奶奶也懒得多说。不过有一点是再明白不过的,如果不是自己耽误,早就料理了那顶金丝帐,银子已经到手,施家吃了哑巴亏,只好自认倒楣。
“到现在我有一点想不透。”震二奶奶说,“他倒居然沉得住气,还不肯说真话;故意耍一耍我,是为什么?”
“是――。”锦儿本以为曹震不过报复;但突然灵机一动,定神想了一会,叹口气说:“二奶奶,这回你落了下风了!一百零一回的事,二爷棋高一着。”
“怎么呢?”
“他听二奶奶你的口气,是有人替你办事;要等着瞧这个人是谁?找到这个人,他就知道是谁掀了他的底牌了。”
一听这话,震二奶奶脸上出现了极少见的紧张,甚至忧形于色。眨着眼想了好一会说:“你说得还不对!他根本是打算好了的,特为要引我牵出那个人来。咱们可不能让他知道。”
听得“咱们”二字,锦儿心里很不舒服,暗中在想:你跟曹世隆有一腿,我可是连正眼都懒得看他。什么叫“咱们”?同时也暗自心惊,不出事便罢;一出事自己无端牵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这件事太不能令人甘心了。
“反正亏也吃了,只有把这件事丢开。”震二奶奶又说,“他装没事人儿;咱们也会装。始终不提,他就不会知道跟隆官有关。”
锦儿也很厉害,故意说道:“那也不见得。说不定姓梁的会告诉他,你们曹家另外有人来接头过金丝帐;这一下不都挑明了?”
震二奶奶不作声,怔怔地想了一会,突然用一种豁出去的语气说:“不管它!没有那么多好顾虑的。”
于是,由这一刻开始,锦儿便全心全意等待跟曹震单独相处的机会――这种机会只要下决心去找,自然不愁没有;当天晚上,震二奶奶在马夫人那里,曹震恰好又回来得早,是个绝好的交谈的时机。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只怕你沉不住气,替我惹麻烦。”
“好了,好了!”曹震不服气地说,“每次都要先来这么几句开场白!你倒想想,我几时替你惹过麻烦?”
“这回情形不同,我格外要关照。你还是说一句好了;愿意不愿意答应我,务必沉住气,格外要小心。”
“好!我答应你。”
“还有,我问你的话,你要实说。”
“行!”
“那顶金丝帐,人家出了一万银子,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曹震很注意地问说:“谁告诉你的?”
“你别取巧!我说了谁告诉我的,不就把你心里时时刻刻在想的那个人找出来了吗?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一听这话,曹震大为兴奋;因而驯顺地说:“是,是,我不敢取巧。老老实实,有一句说一句,不错,人家出了一万银子。”
“是不是,因为没有成交,人家不要了?”
“对!”
“你现在想要知道:是谁在二奶奶面前掀了你的底牌?”